苏青鸾一听沐行之这么问,那她可就不困了——做饭毕竟是她的爱好,同时也是她擅长的方向。
所以她拿起来那小本子侃侃而谈:“比如‘珍馐阁’这一家,他们家的招牌是酱焖兔肉,这肉被他们弄得没有一点腥膻味,而且兔子肉本身就十分鲜嫩,配上他们独有的酱汁——我怀疑他们在酱汁里面添加了蜂蜜,有一种特别的甜味,让酱香味显得更加柔和——所以滋味丰富又不是那么齁嗓子。”
苏青鸾又把毛笔杆的一端指向另一家:“这家‘八方楼’,味道没有什么太突出的地方,不功不过,不过这一家后厨的师傅刀工十分了得,三道招牌菜都是切丝或者切片,老实说这刀工即便是在厨子里也是算得上难的……”
说到一半,苏青鸾感觉到对面的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她抬头看去,便看到沐行之似笑非笑注视着自己,眼中闪着揶揄的目光。
“做……做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苏青鸾被这样的眼神盯着,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点点心虚——错觉,绝对是她的错觉。
然而沐行之的话让她打消了侥幸的幻想:这不是错觉!
“听闻我们下榻的店家掌柜说,夫人你为了为夫我的病情,整日忧心如焚,连每日的吃食都是为了让我多吃几口,不惜每天往返超过一个时辰,就是为了多走几家酒楼,给我换一些新鲜的吃食,可谓是煞费苦心,看样子是我们全都自作多情了呢。”
说着,沐行之垂眸看了看苏青鸾手上拿着的那一本写了密密麻麻字迹的笔记:“却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我……我哪有啊……”苏青鸾有些底气不足,但是眼神却不由自主到处漂移:好吧好吧,她的确是有夹带私活的嫌疑,可这也不是顺便的事情么?
“哎……算了,”沐行之放下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像我这般的病秧子,夫人你如此嫌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苏青鸾最开始还有些心虚,但是看着沐行之那一副几乎算得上是哀怜的表情,反而笑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给你三分颜色你就要开染坊了?
于是她反而一挑眉,也跟着演:“可不是么,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可是看看咱们家,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到头来还要埋怨我,我……我……”
她本来想要再念唱作打一番,学习那戏剧里面耍赖的人哭天抢地一番,无奈越说越觉得好笑,而且苏青鸾本身的演技也实在是一般,心里头想笑,眼下也没有什么外力一定让她忍住,所以她真的“我”的半天,还是没有“我”下去,反而噗嗤一声,笑场了。
沐行之其实也不过是逗弄她,见苏青鸾忍不住笑场,他也就笑了起来,反而一改之前哀怨的表情赞许道:“不过青鸾你考虑得十分周全,大家都没有对我‘卧病在床’表示出怀疑。”
苏青鸾从房间药物的味道、面色的憔悴、甚至花尽心思给“卧病在床”的丈夫改善口味的细节,无一不是在彰显“一个忧心丈夫病情妻子”的样子,说实话,苏青鸾这一系列的准备和铺设,比沐行之所预想的要好得多。
苏青鸾被这样直白地夸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脸颊看了看在一旁的瑶光:“他们也给我了很多帮助……”
瑶光连忙起身说不敢当。
其实方才沐行之和苏青鸾说话,尤其是互相飙演技开玩笑的时候,瑶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似乎有些坐立难安,最好是立刻消失才好。
可是现在她并没有搞砸什么任务,主人也没有冲她发怒,这种坐立难安如芒刺在背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呢?
如果瑶光曾经在后世冲过浪她一定会知道,这种感觉就是一种“电灯泡”一样的多余感——尽管沐行之和苏青鸾并不是正在交往的情侣,但是有时候,当两个人对对方或多或少都有些好感的时候,这种把第三人隔绝在外的若有若无的气场也会形成。
只不过关于这一点,在场的三个人都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自觉——不得不说,从对情感十分迟钝这一点,沐行之和苏青鸾还算是“很合拍”的。
几人吃完早饭,就按照计划把原本的驴车换成马车,因为苏青鸾说这样能更加平稳舒适。
旅店的掌柜私下忍不住同沐行之感叹道:“这位郎君,尊夫人为了郎君您的病情,可谓是煞费苦心,不惜一切都花费在郎君您的身上,有妻如此,夫复何求,真是羡煞旁人!”
店家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这位年轻郎君长相平平,但是那夫人虽然年岁尚轻,却能看出隐隐有绝色之姿,寻常情况之下,男人貌不惊人,又身怀残疾,很多有姿色的女子肯定不甘于室,琵琶别抱。
但是眼前这一对,女子非但没有二心,还处处挂心自家夫君,不由得让见惯了人情冷暖的店家心生感叹。
当然,这些话说出来实在是太不好听,又得罪人,店家可是个人精,不会挑人家不喜欢的说,所以只一连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