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府的老爷突然宾天了,东府大爷和大奶奶不在,没人管事,府里都乱套了。
有几个执事媳妇过来这边讨主意,三姑娘和咱们大奶奶带着人,过去帮忙料理了。”小红轻声慢语道。
东府的老爷去世,与她们有何关系?
看姑娘的意思,就是这边的老爷、太太离世,与她们都不相干,她自然不会跟着慌乱。
刚想到贾敬宾天,这老家伙就死了?好像是提前了一些?
晴雯感觉,自己是不是乌鸦嘴的体质?
想想原著中,因为宁荣两府有诰命在身的妇人都要跟去先陵,两府就没了管事之人,因此大家计议,报了尤氏产育,将她腾挪出来,协理宁荣二府事体。
贾敬宾天,是她主持料理的。
而今不知为何,她竟是没有留下,这事就要摊在探春身上了。
下意识中,晴雯已经将李纨排除在外。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位大奶奶连自家府里的事都不管,何况东府?
只是不知,探春这位尚未及笄的姑娘,又会如何处理此事?
“三姑娘现在做什么呢?”晴雯问道。
“三姑娘听人来报,先卸了妆饰,命人先到东府老爷修行的玄真观,将所有的道士都锁了起来,又派人飞马给珍大爷传信去。
还下帖请了几个太医来,坐上车,带上一干家人媳妇们出城,往玄真观去了。”
小红就是晴雯留在府中的眼睛和耳朵,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逃不过她去,当下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好个三丫头!”晴雯忍不住为探春叫好。
这番安排与当日尤氏所为并不差什么,当真有了管家人的老辣周到。
她自问,若是自己遇上这种事,未必能有探春这般镇定从容。
直至晚间,探春才从玄真观回来,满脸的倦容依旧不敢歇息,再次来到凤姐的院子里。
这一次,凤姐没有将她拒之门外,直截了当地问她:“可是为东府大老爷之事来的?”
探春连忙点头:“正是呢,二嫂子,我年纪还小,从未理过这种事,恳请嫂子教教我。”
“怎么不问大奶奶?她可是经过的。”平儿问道。
“我……”探春张了张口,没说话,嫂子的是非她不想背后评论。
她的贴身丫鬟侍书却憋不住了,愤愤不平道:
“大奶奶根本不管事,不管问她什么,她就只会说‘好,好,好’,要不就是‘姑娘看着办’,一应事体全推给我们姑娘。”
这还真是大奶奶的性格,凤姐和平儿都笑了。
“你今天去观里看过了,东府老爷到底怎么去的?”凤姐问道。
“我带人去的时候,人已经去了,何处诊脉来?”
探春苦恼地道,“太医说他肚中坚硬似铁,面皮嘴唇烧得紫绛皱裂,系玄教中吞金服砂,烧胀而殁。
道士们也说,老爷秘法新制了丹砂,他们劝说‘功行未到,且服不得。’不承想老爷悄悄服了,升仙了。恐是虔心得道,已出苦海,脱去皮囊,自了去了。”
“狗屁的得道升仙,纯粹自己作死。”
凤姐心中暗骂,面上却波澜不起,“不管他们怎么说,且将那些道士锁着,等东府珍大哥哥回来发放,横竖不与咱们相干。
玄真观窄狭,不能停放,又不能进城,且抬到咱家铁槛寺去。
算起来,珍大哥哥回来,至少得半月的工夫。而今天气炎热,也不能久放,你可命天文生择了日期入殓。
东府老爷的棺木早年间都备下了,就在庙中存着,三日后就开丧破孝,且做起道场来等珍大哥哥回来。
这些事体,你不必事事都亲力亲为,东府也有得力的管家、管事媳妇留下,且让贾家几个旁支兄弟与他们一起打理就好。”
一口气说了这一长段话,凤姐似乎体力不支,又低弱地喘息起来。
“谢二嫂嫂指点,我先去东府,吩咐他们做事。”探春急忙起身告辞。
“奶奶,不是说关起门来过日子,咱不管府里的破事了吗?”平儿低声问。
“唉!”
凤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探丫头是个好的,有那么个不着四六的娘,她倒是识大体。
平日里与咱们好,对巧姐也好,还教巧姐写大字呢。就凭这些,我也得帮帮她。
她虽泼辣能干,可这事确实不是她能理的,我不想看她为难。仅此一事,旁的事我还是不管的。”
……
因着贾敬宾天,荣宁两府本来混乱的情况更加剧了。
反正没人管,家下仆人们个个乐得自在。
看门的打牌斗酒,上夜的吃酒耍钱,院子里洒扫的、修花浇树的都是三三两两,懒懒洋洋。
夏天嘛,谁还愿意干活?大树下一躲,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