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只当不知皇上去后宫溜达了一圈看过赵皇后了。宫宴上无酒也无歌舞,不过,人人心里踏实面上红润笑声爽朗。
待到傍晚时分,宫宴才散,众臣心满意足地一一告退离去。
北海王也该离去了。
徐靖舍不得亲爹,亲自送北海王到宫门处。北海王妃领着三个女儿在宫门处等候多时,赵夕颜也含笑立在一旁。
“父王,母妃,”徐靖依依不舍地低语:“儿子不孝,不能一直在你们左右。”
北海王妃眼睛有些红,却未掉泪:“别说傻话。你一个藩王世子,如今登基坐了龙椅,不知是多少辈积来的福分。以后要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大晋的百姓过得太苦了,你既做了天子,就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难得北海王妃说出这么有眼界有格局的道理。
徐靖郑重应下。
北海王看着俊美尊贵的儿子,心中快慰之情,无以言表。他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春生,父王相信你,一定能做一位明君。”
徐靖嘀咕:“我自己都不敢信自己。你们怎么都对我这么有信心!”
再怎么成长成熟装沉稳,一个人的性格总是不会变的。
北海王莞儿一笑。
徐靖又看向赵夕颜:“月牙儿妹妹,这些日子辛苦你,代我给父王母妃尽孝。”
母妃就要走了,以后山高路远难以相聚,她闹腾什么的,权且忍一忍吧!
夫妻两个四目相对,有些话不需要说出口,心里都明白。
赵夕颜抿唇轻笑,点点头应下了。
徐靖又一一和姐姐们道别。直至众人上了马车离去,徐靖还站在宫门处。那副可怜模样,像被家人抛弃在宫中一般。
亲兵们各自低头忍笑。
徐十一最熟悉自家主子的脾气,忙笑着劝道:“王爷说过,等登基典礼过了,就离京回北海。不出几日,皇后娘娘就会带着殿下和公主进宫了。到时候,就一家团聚了。”
可他一日都舍不得和妻儿分开啊!
徐靖目光一飘,扫了一圈收回来,低声道:“我先回福佑殿。等三更过后,宫里所有人都睡了,我独自悄悄出宫回王府,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徐十一:“……”
徐十一哭笑不得,硬着头皮劝阻:“之前没正式登基,皇上每日出宫,也就罢了。现在登基为天子了,理当坐镇宫中。”
永明帝那样的昏君,都很少出宫。天子执掌皇权,却也被皇权束缚,不能轻易离开皇宫。
徐靖没精打采地嗯一声,慢腾腾的转身进了宫门,回了福佑殿。
福佑殿是天子起居之处。永明帝惨死在福佑殿里,内侍也死了不少。之后,这座宫殿一直空着,显得有几分阴森。
今日新帝登基大喜,福佑殿也被重新布置过了。以前奢靡的陈设全部清之一空,换了一整套新的,简约淡雅,颇有品味。
心情有些郁闷的徐靖,在寝宫里转了一圈,心情好了许多,随口笑问:“这福佑殿是谁布置的?瞧着十分不错。”
徐十一也不知道,叫了一个内侍过来。那个内侍恭声答道:“回皇上,是太后娘娘亲自布置收拾的。”
徐靖心头涌过暖意。
苏太后待他,体贴关怀,无微不至。处理国事批阅奏折,苏太后都陪着。就连这点琐事,也亲自过问。
亲娘对儿子,也不过如此了。
“徐十一,随我去仁寿宫。”徐靖忽地说道:“我去陪太后说说话。”
徐十一有些惊讶地抬头:“现在天这么晚了……”徐靖瞥一眼过来,徐十一飞快地改口:“是。”
……
此时,苏太后心里正怅然唏嘘。
新帝登基,于朝堂于百姓于后宫都是喜事。她自然也是极欢喜的。只是,此时,繁华落幕,难免有些酸涩。
属于永明帝的朝堂,已经成了过去。
她这个太后,也该体面地退让,搬来仁寿宫是第一步。接下来,将宫务交给赵夕颜,她一个寡居的太后,吃斋念佛,慢慢熬过余生罢了……
“太后娘娘,”熟悉的脚步声在耳畔响起。
苏太后抬头一瞧:“蕈紫,出什么事了?”
蕈紫笑吟吟地:“皇上来瞧太后娘娘了。”
苏太后又是一怔,旋即嗔道:“忙了一天,不早些歇着,还跑仁寿宫来做什么。哀家好端端地,有什么可瞧的。”
话是这么说,脸上却闪出了光辉。
蕈紫心里暗笑,顺着苏太后的话说道:“娘娘不想见皇上,奴婢这就去和皇上说,娘娘已经睡下了。请皇上明日再来。”
苏太后咳嗽一声:“来都来了,就请皇上进来坐一坐。”
蕈紫笑着应一声,去请皇上进来。
片刻后,徐靖迈步而入。也没拱手行礼,就这么坐到苏太后身边:“这仁寿宫有些远,我一路过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