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严嵩,身上不仅没有半点内阁首辅的气势,反而像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身上充满了暮气。
“好,好啊,看来消息没错,严嵩的病情果然不容乐观,现在也只不过是在硬撑着罢了!”
徐阶想到这里,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窃喜之色。
在他看来,严嵩越是想要表现得跟平常一样,就越是容易露出破绽。
尽管如此,徐阶仍旧未曾放松警惕,而是将目光从远处收回,率先挑起了话题“不知严阁老有没有听说近来在京城内流传甚广的流言?”
严嵩听闻徐阶此话,脸上满是饶有兴趣的神色,出言询问道“哦,愿闻其详。”
迎着严嵩那满是好奇的目光,徐阶在斟酌完语句后,压低声音道。
“听说在会试放榜以后,京城内就有流言传出,说是本次负责评议考卷的张居正,与苏州知府徐尚珍是莫逆之交。”
“真是荒谬,怎么会有这样的流言传出,依我看,肯定是那些考生心生妒忌,进而散播流言!”
徐阶的话音刚落,严嵩便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应。
徐阶似乎对于严嵩的话很是认同,只见其脸上流露出感慨之色,点了点头,出言应和道“是啊,严阁老,您说得没错,陛下在得知此事以后,大为重视,当即派遣锦衣卫,前去调查流言的源头。”
“结果发现,是几名参加会试的考生,因为妒忌徐时行考中会元,于是便故意散播流言,想要毁坏他的名声,结果这些人都被革除了功名,十年内不得参加科举考试。”
见严嵩迟迟未曾给出回应,徐阶未作丝毫犹豫,当即看向严嵩所在的方向。
此时的严嵩,眼皮搭拉着,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要不是还有严世蕃在一旁搀扶的话,立刻就得栽倒在地。
徐阶见此情形,脸上适时浮现出担忧之色,轻声唤道“严阁老,严阁老?”
听闻徐阶此话,严嵩仿佛像是受惊了似的,猛地睁开眼睛。
在怔楞片刻后,严嵩仿佛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连忙看向徐阶所在的方向,脸上满是歉意“人老了,不中用了,居然差点睡过去了。”
“无妨,严阁老忙于国事,可要保重身体,多注意休息啊!”
徐阶闻言,连忙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在这之后,双方没再提起新的话题,而是一路沉默着进入了内阁。
等到高拱、胡宗宪陆续来到内阁以后,便有胥吏进入内阁,将亟需处理的奏疏,送至众人面前。
随后,众人便有条不紊地,开始处理起了被送来的奏疏。
徐阶在将手上的最后一封奏疏处理完毕后,端起桌上泡有枸杞水的茶杯,轻啜一口后,从座椅上起身,顺带着活动一下四肢。
趁着这个间隙,徐阶在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观察起了严嵩。
今天的严嵩,在处理面前这些奏疏的时候,没有了以往的游刃有余,反而显得颇为吃力,每处理一封奏疏,都得思考好一阵子。
此时,看着行动迟缓的严嵩,徐阶的心里冷不丁地闪过这样一个想法。
“严嵩这样子,倒不像是旧病复发,反而更像是患上了“呆症”。”
在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徐阶便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排除了出去“不,应该不会吧,上次参加宴会的时候,严嵩还好好的,倘若那个时候严嵩就患上呆症的话,理应有些征兆才是!”
“徐阶,你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这万一是严嵩设的局呢?”
如此告诫自己一番后,徐阶又变得小心起来,将目光从严嵩的身上收回。
……
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下值的时间。
在处理完所有的奏疏以后,众人便陆续离开了内阁。
只见严世蕃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严嵩,行走在紫禁城内铺有整齐石板的道路上。
此时,严世蕃的心里,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因为他也留意到了严嵩的异样。
今天的严嵩,给人一种异常迟钝的感觉,仿佛没有休息好一般,不仅如此,严嵩在处理奏疏的时候,脸上也时常闪过茫然之色。
严世蕃清楚地记得,昨天晚上,严嵩在饮下煎服的汤药以后,一早便睡下了,根本就不存在睡眠不足的问题。
回想起先前的种种,严世蕃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该不会,父亲是患上了“呆症”吧?”
严世蕃越想越觉得可能,在来到停放轿子的地方以后,只见严世蕃鼓起勇气,看向严嵩所在的方向,出言询问道“父……父亲,您可否感到有哪里不舒服?”
严嵩听闻严世蕃此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