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杀鸡焉用牛刀,这两位可是浙江的布政使,以及按察使,像这等小事,根本不需要他们两个亲自出马!
也正因为如此,王用贤觉得,此二人来嘉兴,一方面是为了抄家,另外一方面则是为了考察自己。
毕竟,赵贞吉初来乍到,对于浙江的情况并不了解,或许是有流言传到了赵贞吉的耳中,于是赵贞吉便借着抄家一事,顺带着让郑泌昌、何茂才来考察自己。
而且,先前郑泌昌、何茂才对待自己的态度,也十分耐人寻味,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在王用贤看来,只有搞定了郑泌昌、何茂才,自己方才有可能保住头上的乌纱帽,并且从袁家的这艘沉船上顺利脱身。
何茂才在上下打量了王用贤一番后,方才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嗯。”
“二位大人从杭州来到嘉兴,一路舟车劳顿,更是因为袁家的事,未曾休息片刻,一直劳累到了现在,下官已命人备下宴席,替二位大人接风洗尘,还请二位大人务必赏脸光顾!”
待王用贤的话音落下,郑泌昌、何茂才在互相交换完眼神后,只见郑泌昌点了点头,出言吩咐道“嗯,带路吧!”
眼见郑泌昌、何茂才答应了自己的请求,王用贤整个人只感觉欣喜若狂,不住应声道“是,二位大人请随下官过来!”
……
一天后,浙江,浙直总督府。
此刻,书房内,赵贞吉正有条不紊地处理着由总督府官吏送来的公文。
经过一段时间的熟悉,对于总督府的诸多事务,赵贞吉已经愈发地得心应手起来。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赵贞吉见此情形,将处理完毕的公文放至一旁,出言吩咐道“进来!”
话音落下,书房的门被推开,不多时,只见一名胥吏走了进来,俯下身体恭敬禀报道“禀巡抚大人,郑大人、何大人他们派人从嘉兴那边回来了,目前正在外面等候!”
“嗯,看来多半是嘉兴袁家那边,有消息了!”
赵贞吉如此想着,旋即回过神来,看向那名胥吏所在的方向,点了点头,出言吩咐道“嗯,本官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是,巡抚大人!”
那名胥吏在应声后,没有在房间内作丝毫停留,当即迈步离去。
不多时,在一名侍卫的引领之下,只见来人进入了书房。
来人在进入书房后,便下意识地看向赵贞吉所在的方向,俯下身体,毕恭毕敬道“下官见过巡抚大人!”
赵贞吉闻言,瞥了来人一眼,出言询问道“郑大人、何大人他们那边,还顺利吗?”
来人听闻赵贞吉此话,不敢有丝毫隐瞒,当即便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尽皆说出。
“禀巡抚大人,事情一切顺利,郑大人、何大人,从嘉兴袁家的家中,共抄没出白银一千两百八十二万两,另外,袁家名下所占有的土地加起来一共十九万八千亩!”
来人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又继续补充道“除此之外,还有不计其数的房契、宅邸、古董珍玩!”
在从来人的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后,赵贞吉整个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里悬着的石头,也总算是安然落地。
对于赵贞吉来说,有这样一个成绩,也能够勉强向皇帝交差了。
在赵贞吉看来,从袁家抄没出了多少银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用袁家这个活生生的例子,证明了江浙一带的土地兼并现象之严重。
一个嘉兴袁家就兼并了将近二十万亩的土地,更别提,在江浙一带可不止有一个袁家!
在这之后,只见赵贞吉将内心纷乱的想法尽皆压下,将目光从来人的身上收回,出言吩咐道“嗯,本官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休息了!”
“是,巡抚大人!”
在应声后,来人便径直离开了书房。
待来人离开书房以后,只见赵贞吉铺开纸笔,在思衬许久后,方才提笔写下。
“启禀陛下,微臣赵贞吉,近来嘉兴袁家一事,已有些许进展。”
“微臣派人查抄了嘉兴袁家,并从袁家的家中,抄没出了白银一千两百八十二万两,房契、宅邸、古董珍玩等不计其数,除此之外,袁家名下所占有的土地,共计十九万八千亩!”
“由此可见,江浙一带的土地兼并状况之严重,微臣觉得接下来应该……”
待最后一个字落下,只见赵贞吉将手上的毛笔重新放回原位,在反复检查了好几遍,确认其中并无任何错漏之处后,赵贞吉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纸上的墨迹干透,只见赵贞吉将其装入信封,紧接着唤来亲信,出言吩咐道“尽快把这封信递交到陛下的手中,听明白了吗?”
对于赵贞吉的话,那名亲信自然是不敢违背,只见其一脸郑重地接过信封,沉声应道“是,大人!”
在这之后,只见赵贞吉收回目光,摆了摆手,出言吩咐道“事不宜迟,尽快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