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皇脑子里掠过各处广袤之地,最后一下定格在北胡上。
羊毛羊毛,首先就要落在养羊的地盘上。
谁人养羊多?
这不铁定就是北胡那边嘛!
虽说幽州也有人养,但到底是不若北胡人以羊肉为主食,一养就是成百上千只的那种。
若是羊毛真如魏钰所说那般能制成衣物,那羊毛日后必将成为时人竞相购买的物资。
哪怕朝廷没有开诚布公向北胡的收购羊毛,就是那些商贾,也会自发跑到北胡收羊毛,而北胡人届时就能因为羊毛大赚一笔!
这要是大赚了,那北胡人有银子在手,买什么不好买?还用得着过不下去日子后费劲巴拉地南下劫掠吗!
又不是吃饱了撑得,北胡人若真有平稳度日的好法子,那南下劫掠的部族必会少上不少!
毕竟这种打仗的事,一不小心就是有来无回,又不是活够了,哪儿就有人不怕死了呢。
到时候朝廷再在边关搞个互市,允许两边光明正大的进行物资银钱交易,这一来二去的,就算不能感化那群粗鲁惯了的北胡人,怎么着边关的形式也能缓和些吧?
而世人趋利,没有谁在有利可图的时候,能眼睁睁看着大把白花花的银子流失的。
北胡人在瞧见羊毛有用了,这养羊的人势必就会变多,而羊养的多了,其他的牛马相对来说就会少养些了!
魏皇眼睛发亮。
若问北胡什么东西最强,那势必就是胡马了。
大魏的马是比不过胡马天然优势了,若能叫北胡人都潜移默化地去大范围养羊,那胡马的生存空间就会大大降低,等到日后北胡人想向大魏发兵开战的时候,少了胡马作战,他们大魏打赢北胡人的次数就能大大增加了啊!
不得不说皇帝就是皇帝,魏钰只是起了个开头,魏皇顺着他的话往下想,很轻易就想通了若是羊毛流行,北胡那边将会产生的各种变化。
都不用魏钰细说,他自个儿居然就已经想到经济入侵这块了。
魏皇心下满意,看魏钰都顺眼了不少,“这羊毛不错,你尽快将法子都写出来,若是要人,就去工部找裴知!朕可算是找到好法子遏制北胡了。”
魏钰倒是没急,他看着满脸喜色的他爹,大抵明白他爹在想什么了。
孩子忍不住开始泼凉水,“爹,这羊毛若盛行,影响的可不止北胡,咱们幽州说不定也要不遑多让了。”
魏皇皱眉,“何意?”
魏钰调整了姿态,幽幽道:“北胡地域辽阔,多草原,且是各游牧部落分散自治,他们若是为了养羊争地盘,闹了矛盾互相打起来,那是他们自找的,与我们而言只有好事,可是幽州……”
魏钰看向他眉头已经紧紧皱起的爹,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圈地运动啊,能造成羊吃人的圈地运动,换到幽州,若不提前出行政策,说不定倒时会有不少人为了养羊,把原来租种他们土地的佃户赶走,将可以养羊的土地圈占起来发展养羊业,届时将造成无数百姓倾家荡产,流离失所。】
这可不是魏钰胡扯,他是以史为鉴!
虽说这个史不是他这一世的史,但从前在现代读过近代史的都知道,某资本主义国家贵族们的圈地运动,那可是实实在在叫底层农民饱受颠沛流离、倾家荡产之苦的。
魏钰提羊毛制衣,是想让百姓过得更好,可不是叫毫无反抗之力的百姓更受一层苦的。
方才只考虑到北胡,未曾想过自家这边还有漏洞,魏皇眉头皱得死紧,明白这确实是个问题。
幽州偏远,若真有人用暴力、欺诈、不平等契约等等方式悄悄强占了百姓的地,那只需要将人给按在当地,不叫他们报官,那这事就谁也不知道。
欺上瞒下的事魏皇见得多了,很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所以他有点发愁要如何才能制止圈地运动的发生。
殿内静悄悄的,魏钰瞅了眼他爹,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悠哉哉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好一会儿,魏皇突然看他,“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朕?”
这兔崽子今儿太安静了,不对头。
魏钰眨眨眼,“没有啊,没瞒着啊,儿子做事向来光明正大。”
呵。
魏皇冷笑,“说吧,到底何事。”
有个太了解自己爹也不是好事。
魏钰搓搓手,笑嘻嘻道:“爹,您可还记得,儿子曾与刑部尚书嫡幼子,国子监祭酒独子他们相识的事?”
嗯?
魏皇稍作一想,想到了。
哦,是了,那都是群纨绔来着,前几年这不孝子也不知为何就与那群纨绔混在了一起,还经常跑到庄子上来着。
魏皇点头,“嗯,朕记得,那都是群在京都无所事事的纨绔,怎么了?”
魏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爹。
【啧啧啧,瞧您,果然一直在悄咪咪关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