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皇帝虽然登基一年有余,看起来操纵庙堂游刃有余,但性格本质上还是有武夫当国的暴戾,谁也不知道,他会突然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不过他们更担心的,还是另外一件事。
而这件事很快就变成了现实。
待他们都意识到后,朱棣又长叹一口气,喃喃自语:“朕近日偶感风寒,身体倒是有些不适,也该好好休养几天,这几天辍朝,有什么奏折,就先都堆着吧。”
可看朱棣这副龙精虎猛的样子,哪像是偶感风寒,身体虚弱到了不能视事的程度?现在披甲上马厮杀一天的力气恐怕都有。
众人心想,完了,皇帝把大皇子关了禁闭,自己退居幕后,把国师推到了前台。
——事情麻烦大了。
“陛下,如今正值岁末,国家大政怎么办?”
姜星火旁边的内阁成员们,这下是都慌了神。
他们原本以为朱棣表态以后会雷霆震怒,谁知却是如此风轻云淡地.匿了?
但朱棣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是令这群内阁成员更加惊讶了:“国家大政,又不急这两天。”
众臣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应该怎样回复了,这话实在是没法接。
“陛下,这.”
倒是杨士奇最快缓过来,小心翼翼道:“陛下,万万不可啊,如今正值国事艰难之时.”
朱棣呵斥打断道:“国朝蒸蒸日上,不过是清扫一批庸才,哪有这么多说的?”
朱棣摇了摇头,目光扫视群臣:“朕决意已定,尔等莫须再劝,若是再敢劝阻,休怪朕不念情分了。”
说着,朱棣直接从御榻上下来,径直往外走去。
“恭送陛下!”
众臣只能躬身行礼,目送皇帝离开。
皇帝走了,姜星火似笑非笑地看着未来一段时间都要在他手底下干活的内阁几人,看的这几人有些汗毛炸起,方才作罢。
很快,接连三个惊人的消息,就传出了皇宫。
大皇子被勒令闭门思过三个月,皇帝偶感风寒要辍朝休息几日,同时国师暂时接手了内阁。
“陛下这是要干啥呢?”
“不清楚,估摸着有什么大动作吧?”
众人猜测纷纭,却很少有人能猜透。
在他们眼中,皇帝似乎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很多时候时而暴戾嗜杀,时而暴躁易怒,有时候高兴了,倒是挺好说话。
但不管怎么说,朱棣都是皇帝,皇帝的心思,除了极为接近和了解他的人,是很难猜透的。
可任谁都知道,皇帝不上朝不看奏折,这次显然就成了姜星火推动考成法产生最终结果的机会。
在这个短暂的时间段里,姜星火拥有了近乎于皇帝的权力。
就好似张居正的那句话,“吾非相乃摄也”。
——————
后宫。
徐皇后亲自拿着驱寒的姜汤过来,小心翼翼地喂给朱棣。
“炽儿也没犯那么大的错,何必呢?”
朱棣原本闭着眼睛躺在榻上,任由徐皇后服侍着喝汤,他忽然睁开眼睛,道:“朕听说,朕那儿媳妇来找伱了?”
朱棣说的自然不是别人,而是张氏。
徐皇后闻言,手上的汤匙微微一顿,柔声道:“是来给我问安了。”
朱棣当了皇帝以后,皇家虽然不讲究昏定晨省,但这种皇室成员入宫问安还是很常见的。
朱棣微微颔首,旋即叹息一声。
“炽儿是被她们连累了不假,可俗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蛋,这一年以来,炽儿有时候,有些事情,也的确做的太过了。”
朱棣想到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就觉得头疼。
若非是机缘巧合,他也不想将姜星火推到前台,暂时秉国。
可如今诸事都凑到了一起,朱棣认为,这已经是他眼下的最优解了。
既然丈夫都这么说了,徐皇后也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此时已经快日落了,按照惯例,朱棣过不久也该休息了。
只是这时候,徐皇后刚出去,朱棣一骨碌爬起来,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哭泣之声,他转身望向殿门的方向,就看到穿着红色小衣的朱瞻基站在那里,脸上满是泪水与委屈。
“皇爷爷”朱瞻基哽咽喊道,迈动两条小短腿跑到朱棣身边。
朱棣蹲下身子,将朱瞻基抱起,温声道:“怎么了?告诉皇爷爷?”
朱瞻基吸吸鼻子,抬起湿漉漉的眸子,抽噎道:“娘不肯原谅我.呜.”
这一句话倒把朱棣吓了一跳:“你说什么?谁不肯原谅你?”
朱瞻基瘪着嘴巴,委屈又难受地说:“娘不理我了。”
朱棣眉毛皱得死紧:“慢慢给爷爷说,怎么回事。”
朱瞻基一说,朱棣才明白过来,这件事情倒还真跟朱瞻基有关系,张氏那时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