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他们的面,严世蕃先把许多事撇了个干净,反正后面是会扎实打他们的。
“要打,也是等赵提督到了!既奉大明为主,交趾百姓也是大明臣民。依本公子看,眼下你们两边莫不如想办法,让这伙西洋夷人再在交趾流连上十天半月,等赵提督到了再一举剿灭。阮兄,你们的水师是要继续停在安兴防备大明,还是去断这伙贼人的归路?”
“……这。”阮文泰哪能做这个主?
难道让交趾宝贵的水师去到险地?万一被西洋人和大明联手剿灭了呢?
“篡灭旧主之臣,毫不将百姓生死放在心上!可恨吾主和家岳大军,还被逆贼围剿于哀牢,不能救百姓于水火!”
严世蕃不以为意,任由他们争吵。
有人去断后路是一种留,没办法仓促反攻、让那些夷贼被毫无抵挡的利益所诱惑也是一种留。
何况,那些人还惦记着所谓黎氏使臣的另外一部分雇佣费用、前去接手清化城呢。
反正谭勇说了,赵俊大部队只在身后最多六到八日的路程。
“既如此,你们也别争了。”严世蕃淡淡说道,“王大人,您看,黎氏势微却是正主,莫氏兵强也愿臣服,交趾如今又添外患。谭将军既至,可否请其会同海贸行护航战船先潜至清化南面断夷贼南归之路?”
王学益毕竟还有明面上的身份,他故作思量,随后看向了阮文泰和郑检两人:“你们争来争去也有数年了!如今内不能服众,外不能御敌!大明助交趾百姓免于外辱,陛下圣意到后,你们都要听陛下圣裁,不可再战乱不休,害人害己!莫登庸以篡臣窃位,若还不知足,那我便奏请陛下,传檄西南剿灭之!”
阮文泰脸色再变,郑检也欲言又止。
他们每个人,想要的都是交趾全部。
但听现在的意思,大明皇帝并不这么想。
阮文泰实在不肯再传信回去告诉莫登庸:大明答应了他做交趾宣尉使,但只是一半的交趾。
十一天后的嘉靖十一年正月初五,清化城东面的港口上,留守于商船上的葡萄牙水手刚刚睡醒。
他揉了揉眼睛后,推开了被带到船上来供他们享乐的本地女人,笑嘻嘻地再抓了两把,准备爬上桅杆看看动静。
等他爬到了桅杆上面,费力望着远处时,有些疑惑地再擦了擦眼睛,眯了眯眼。
过了一会,他瞳仁一缩,扯起嗓子喊了起来:“警戒!警戒!”
远处的影子还很小,但那不是寻常的民船。毕竟数量不少,还隐隐是战斗的阵型,直扑这边而来。
当初南下广东、参与了屯门海战的赵俊站在大明新造出来的唯一一艘已经服役的一千二百料旗舰上,手里还端着最好的望远镜。
“比外厂那边传来的数目少了四成,那就是还有一些去了南面劫掠了。”赵俊平静地下令,“既然敌人更少了一些,而且应该都还在清化城里享乐,就直扑过去,一个不留!”
船行不快,海上一览无余。葡萄牙人是提前发现了他们,但他们也需要紧急备战。
而这样庞大的战舰上可以用的炮,比陆上为了便于行军而铸就的虎蹲炮大多了。
“轰!”
不知多少年后,大明战船重新在这遥远的南洋出现,以仓促赶来的葡萄牙人头目们窒息的吨位。
阿方索没有骗他们,大明真有这样巨大的战船。
但是,他妈的阿方索骗了他们!
这次不是站在大明这一边、帮他们做事吗?
“轰!”
多年以来,大明的边墙以北也再没有响起这么大、这么密集的明军炮火。
嘉靖十一年的正月刚开始,大明南北两开花。
俞大猷站在土城矮小残破的城头,拿望远镜看着远方。
在他的身旁,他的身后,都是炮。
在他身前的低矮土墙外,五十步内都是鸳鸯阵兵,直将土城围了一个圈,延伸到左右两翼的两处临时营寨。
有了外滇一战之后更多的射表数据,这一次的守城战,大明又是倾泄炮火的路数。
而城外鸳鸯阵兵中的铳枪手,土墙上的鸟铳手,构筑着扎实的防线。
蒙古骑兵确实悍勇,炮火不足以拦下全部的人,但这鸳鸯阵兵构筑的五十步防线,却宛如最后一道天堑。
他们就是没办法成规模地来到那不到一丈高的土墙下。
土城之战是从正月初三就开始的,俺答以为他选了好时机,因为他发现就算是临近除夕,明军也仍旧在紧急加筑土墙。
寒冬腊月,过年的时间,破冰凿图加筑城墙,士卒民夫能不生怨吗?
在压力下连一个年都过不好,从除夕干到正月初三,该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