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养、木邦、孟密三司当中,只有孟密只面临一个方面的敌人,但这个方面的敌人最恐怖。
他们跟着纪维民,在湖广平叛中立了功,又吸纳了川军中的精锐。
虽然纪维民从四川只带了三千人到云南,可以他们为骨干搭建的,是包括了沐绍勋的部曲亲兵、云南精锐及得到了允诺可以扩张一些地盘的内滇土司军队。
除了孟养的老巢有甘高山这个屏障,孟密与木邦的老巢都离得极近,各离天马、汉南二关不足五十里。
这看似巧合,也是必然。他们原先就是在阿瓦王朝与大明的夹缝之间生存着的,永昌、南甸、干崖、陇川这些云南最外围的地盘,本就是他们昔年麓川王朝的核心区域。
因此有了机会之后,他们才打下了阿瓦王朝,瓜分缅甸土地,想要获得更富庶的土地和更广阔的纵深。
可惜的是,他们还来不及消化。有大明这个庞然大物在一旁,他们没能争取到假立一个阿瓦王,缓慢消化这些土地、构建新防线的过程。
没有太多营寨,最前线被冲溃之后,孟密东北方向的孟广、孟乃依次被拿下,这是中路的进展。
西路那边,孟养的江头城迅速被破,孟养南面只剩一个孟仑城固守。
论守城,大明不惧任何人。因此只留下了八百人守住江头城等待后面蛮莫等内滇土司兵再增援后,曲志南就沿着金沙江去攻打南面阿瓦周围小城。
而在东路,汤绍宗出了汉龙关,就只是行军到木邦城下围了东、西、北三面。
打木邦,都在山地,消耗会不小。
汤绍宗的水平和手底下的兵都与纪维民差一个档次,他不用强攻,只用把木邦的主力盯在老巢就行。
因为木邦的南面和东南面,自然有车里、八百大甸和莽瑞体去推进。
“思伦和罕烈都这么说?”
孟密城中,思真额头青筋毕显。
“汉人三路大军,孟养援兵要渡过金沙江才能过来,木邦也要过阿瓦河……”
“马来城、直梗和阿瓦城的援军呢!”
“东吁也在南面打啊……”
思真脸色惨白地跌坐下来,恰逢外面又是一轮炮响闷闷地传来。
明军自打兵临孟密城下后,便是一直在炮轰。
也不知道他们的炮弹为什么这么多,为什么炮打不坏,为什么打得那么准。
这样也就罢了,他们还在城外砍树,准备造更多的投石机。
孟密城外,纪维民自己正站在面向孟密城北门的炮兵阵地那里。
“还要多久校好?”
“将军,在算,在算……”
纪维民身边,是拔下了孟广、孟乃之后,才艰难地用马拖运过来的两门大炮。
这两门炮,从去年夏天就从京城出发,一路不知经历了多少坎坷才运到云南。
兵仗局、军器监和宝金局共同研制的最新家伙。它的炮管比原先的碗口铳长多了,可以安装到车架上。
这车架也不纯是木的,轮子和车身都是铁骨、木肉再箍以铁皮。而放这炮的炮槽,同样有些不同。侧面那个圆的铁轮,转动之后便能通过齿轮和螺纹,让炮槽和与之连在一起的炮架在有限的幅度内改换倾角。
现在,纪维民问的人手里还拿着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那不是纪维民能看得懂的。
战场之上,神奇地出现了一个人坐在那里用铁算盘噼里啪啦紧张地算数。
回答纪维民的人则一直用望远镜看着前方,嘴里又问:“四号炮刚才装填多少?仰角多少?”
纪维民在一旁抠脑壳,他既期待又烦躁:怎么这么麻烦?
只不过后面已经移师过来坐镇的黔国公说了:此战是攻心,那神威炮务必一炮建功让贼子胆寒。
所以这什么射表,若是神威炮自己先来两炮,再根据算一算,本来是更容易的事,犯不着用旁边加了炮槽和量角架的普通虎蹲炮来取那什么数……
“将军,不需着急。”旁边负责这两组炮的百户一边耐心积累数据一边说道,“卑职离京前是得了嘱咐的,陛下对这次实战获得的数据十分重视。不单是神威炮,虎蹲炮以后也会有一个再大一点点的新跑型、上炮车。这次调了这么多炮弹到云南,既为了摧枯拉朽,更为了取更多的数据回去统计。”
纪维民没法子,只能嘀咕:“这可是打仗……若要试,到靶场不行吗?”
“靶场自然试得更多。只不过虽有射表,那也是不管风、不管地形的标准射表。”炮兵百户嘴里都是让纪维民脑袋发胀的专门词汇,“火药在不同地方引燃后,威力也不同。京城和宣大的靶场,可测不出这南滇的数据。”
纪维民只是指了指那神威炮:“等到了阿瓦城,它总该多打几次吧?”
“那是自然,眼下这第一炮先打出个声势嘛。”
纪维民只能耐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