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明!臣等正是此意。过了正月,也该有些人不再避讳,也忍不住上疏言此事了。国策会议上,终究还是要辩一辩的。”
“辩吧,专门开一次会辩。届时,朕不参加。”
正月里不搞人,也许是有这样的讲究。但更重要的,还不是皇帝的态度并不清晰、坚定。
不参加这次国策会议,那就更显得皇帝对这件事很慎重。
南直隶和南京的问题,如今这种现状的利弊,让他们在国策会议上翻出来好好辩一辩、晒一晒,总会得到一个比以前好那么一点的结果。
说穿了,又是提议掀掉房顶、开个窗的做法。
费宏让张孚敬来提议,估计回头反倒是做和事老。所以他怕什么?这件事又不会是在他任上办成。
张孚敬才是当真不在乎,他张家没什么根基,瞄准了皇帝的诉求把这件事最终办成了,才是张家将来的根基。
朱厚熜年前盘算清楚了那本帐,也就想通了这个问题。
既然如此,注意力自然是要放在诸多企业怎么带动产业和技术进步、怎么让其他省尤其是北方的经济、人口也增强一点上。
正月后,皇帝的第一次大动静,是去巡视轻重两工园。
张仑和余承业陪着他,一路上都很紧张。
“高丽、乌斯藏、吐鲁番、朵颜那边的宣交使馆已经都设好了,广东、浙江、辽东三处,可以卖出去的东西很多。京城扩建、京广直道的第一期工程、治理黄淮、桑干河水库、总军备部的采买,还有朕把赋役的负担转移了那么多到官绅富户头上,已经为伱们准备了这么大的市场,怎么把产业和技术这一块带起来,就是你们的责任。”
“臣明白,臣明白……”
朱厚熜知道他们还不算很明白,毕竟如今他这个皇帝是老师,他对于经济学的理解也就那样。
技术和产业的发展需要有足够的市场作为刺激的动力,他阐述了一些他所知道的大道理,接下来更深的内容就看是不是渐渐有天才能悟出来了。
在宣大,发生于嘉靖六年的大战让许多百姓遭了兵灾,往南逃的人口并不容小觑。
但是随着俺答战略路径的调整,宣大这两年反而很平静。在这种平静的环境里,热火朝天的桑干河水库工地和旁边的怀来军械园就成了一个刺激动力。
从嘉靖五年一直持续到嘉靖六年的腹地诸省清丈田土、人丁,让大明官方所掌握的人口规模数据接近一亿了。君臣都相信,其实这个数字是突破了的,毕竟还有许多人心存忌惮,仍旧以隐户、逃丁的形式生活着。
稍微打破了过去的一些土地依附模式,有许多人口迫切需要另外能找一口饭吃。户籍类型和路引的制度还没有开始改,但现在有了一个政策的口子,那就是企业、公司、商号。
也不知是何原因,现在由皇明资产管理局占大多数股份的那些,才被称作企业。民间原先的一些商帮、商行,现在开始渐渐按照商法的要求登记,民间就只称呼它们为公司。商号嘛,仍旧沿用,却仿佛只是更低一个层次的存在了。
它们对大明的一个明显影响就是:这些企业、公司、商号的员工,是可以通过集体路引的形式进行人口流动的。
建设局在宣大的两大工程,需要不知多少人力和相关公司、商号来一起承担,辽东边市也带来了许多的机会。
被商人带着的员工,开始被称为“走宣口”、“闯辽东”的人。
此时此刻,唐枢又来到了常来的小山头,俯瞰着山脚下忙碌的工地。
他在怀来已经呆了三年,如今也已经升为工部郎中,专督桑干河水库一事。
数不清的小黑点在下面移动着,在他身旁是皇明大学院中工学院和算学院的两个供奉。
唐枢脸上有一丝担忧,开口问道:“最多再有三四个月。一是来不来得及合龙,二是这土坝能顶住吗?”
“唐大人怎么到了此刻反而患得患失了。”那个工学院的供奉笑着说道,“前年先修了缕堤和遥堤,今年纵然入了汛,也有不少河水可以从那新挖河槽里流过,合龙是不成问题的。”
那算学院的供奉在这呆了这么久,也已经懂得许多跟水利有关的事情了,同样笑着说道:“有刘总河创制的乘沙采样等器,我们在桑干河每半月测了一次,算过许多回了。石坝虽好,但为了大坝牢固,修大了却极重。踏勘多回,此地河床和山石却受不住力。这土坝也并非全是土,还混了些山石和水泥,牢靠得很的。”
唐枢喃喃自语:“但愿如此。此坝成后,先看看约束了桑干河水后,再与洋河、妫水河汇入永定河会让下游变得怎样。只怕又要看个三五年成效,再看那官厅水库如何修。”
如今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