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为凌统的陈述…
就好像是记忆中,或者说是身体中某一根弦,本能似的被触动了。
汹涌的回忆涌入心头——
是愧疚,是遗憾,是茫然,是恨…但其中唯独没有那本该有的爱慕。
时间过了许久了,原本以为一切都被冲淡了,可现在…事实证明没有。
什么都没有被冲淡,哪怕这一抹记忆蛰伏了起来,可它毕竟曾深深烙印在心头。
“她只是个纯粹的医者,她只是想要救人,救遇见的每一个人,救认识的每一个人,她做错了什么?”
凌统的话还在继续。
说到这里时,他深吸一口气。
是啊,这一抹记忆刺痛张辽的同时,如何,不是也在刺痛他自己呢?
“已经查清楚了…”凌统沉默了许久后方才开口,“是曹真的亲卫亲口说的,是他…是他下令杀了这卓荣,然后嫁祸给东吴,以此换取你对东吴深重的仇恨,达到他的目的…”
说到这儿,凌统顿了一下,像是犹豫了几许,但最终…还是把一切坦白,“还有,这一切都是曹真谋划,曹操并不知晓…”
这…
张辽亦是沉默了许久,再度抬起头时,他脸色像是更惨白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你又为什么要帮魏王撇清嫌疑!”
“不是我替曹操撇清嫌疑…”凌统笑着摇头道:“是云旗公子的吩咐,他说了,若他用这个,博得你对曹魏的仇恨,那他与那诡谲、阴损的曹真又有何区别?”
说到这儿的时候,凌统下意思的撇了眼那桌案上的饭食。
也恰恰是这一抹眼色被张辽迅速的捕捉。
果然…
凌统的话让张辽低下了头,他坐在床上,眼睛只是望着自己的膝盖,像是在深思,又像是茫然不知所措。
终于,他还是张口,“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不论你搬出谁来,我都不会投降的,这里只有大魏的断头将军,没有他关麟关云旗的走狗——”
说到这儿,张辽指着那些饭食,“拿回去吧,我张辽只食大魏的口粮…”
“呵,那你的意思是,这是嗟来之食?”凌统的语气略带讽刺,见张辽不再有反应,他索性笑了,“云旗公子从不担心你会绝食,因为要不了几日…你口口念着的曹操就要来洛阳了…他笃定,你会留着这条命见他一面…”
说到这儿,凌统将医书也放在了饭桌上,然后转过身。
“多说无益,我也是不速之客,走了…至于这饭,吃与不吃,悉听尊便——”
最后这话撂下,凌统毫不迟疑的踏步走出。
只是,他的话已经开始重复的、不断的在张辽的脑中回荡。
饭桌上的卓氏良药药方让他无法不去想那个女人——
而饭桌上的菜肴,也让他无法不去等待那个他的王——
终于,张辽起身,迈开了那沉重步伐,他一步步的走到饭桌前,一把撕下来一大块儿鸡肉,然后填入口中,大口大口的咀嚼了起来。
这时候的张辽,委实饿了——
…
…
秋蚕悲鸣,一叶落地而遍地萧瑟。
曹植握在床上,手中捧着一副娇美洛神的画像,画面上,眉如远山含烟,眼若秋水盈盈,肌肤白皙胜雪,透出淡淡的红润,宛如初绽的桃花。
乌黑的发丝如瀑布般顺滑,偶尔几缕青丝轻拂面颊,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总带着一抹温婉的笑意,曼妙身姿,步步如莲,轻盈如风。
可谓是一见难忘,再思倾心。
终于,目之所及,曹植百感交集的吟道:“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这时,恰巧李藐走了过来,看曹植望图发呆,不由得探过头去。
“这是谁?”
“这是伏羲氏的女儿,因在洛水渡河溺死而成为水神。”曹植解释道,“你看她的容颜,何等绝美?何等倾城?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这…
李藐一百个心眼儿,怎么会看不出,这画上是谁。
他不由得笑道,“你是不是很想她?”
“我…我恨不得牢牢抓住她,再也不松手!”
“可是,她的身份是你的…不,她的身份是伏羲氏的女儿…”
李藐差点就说出,她的身份是你的嫂子,最终还是改口…
曹植却并不介意,“大汉的开国功勋陈平…也曾被父王称作‘盗嫂受金之徒’,他陈平可以?我也行!”
这时候,夏侯惇闯了进来,“哎呀,哎呀…”
一进门,他就一副捶胸顿足的摸样,“汉南、子健…哎呀,气煞我了,气煞我了,那曹子文糊涂啊,他竟…他竟是引狼入室,洞开那雁门的大门,引得数十万胡人进入并州!他…他…他糊涂啊!”
这话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