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让刘备深刻佩服的呀!
便是这些事迹…跨越千年,可那魏武挥鞭,东临碣石一样会有它的传言与遗篇——
刘备对曹操是深深认同的…
曹操最初…难道不也想做一个治世之能臣么?
谁生下来,就愿意当奸雄呢?
但时代…不可避免的将他推向了截然相反的一面!
这是一双走投无路的眼睛——
这是与初心相背的曹操——
这也是被逼入绝境的刘备——
这三种际遇在这乱世交汇,而艺术,在这一刻…已经达到了巅峰!
…
这注定是大一统前的余晖——
而只经历了一轮对话的曹操与刘备,均是再度陷入了相顾无言的状态中。
这一次长安的青梅佐酒与上一次许昌城的青梅煮酒,注定截然不同,注定会走向截然相反的轨迹。
“喝酒——”
“孟德兄,请——”
“再饮一碗——”
“孟德兄,请——”
“再来——”
“好——”
随着青梅酒下肚,香气浓郁。
哪怕…九月的梅子已经不再青涩,但那股酸甜感与酒香的杂糅…在口中依旧是久久不散,回味悠长。
刘备今日穿着的是白色的衣衫,曹操穿着的则是黑色的衣衫。
白望着黑,黑望着白…
白衣刘备走过黑衣曹操的身边,黑衣曹操深望着白衣刘备…
有那么一刻,那眼眸,那眼芒,那眸色…就如同二十年那般,如同那一句——我望着你,不肯后退的眼睛!
又是那该死的,何其浓郁的宿命感!
“哈哈哈哈…”
终究是一声大笑,再度将这宿命的对视拉回了酒局——
“这梅子终究是熟了…”在一声爽然的大笑中,曹操又饮了一碗青梅酒,这才开口,“遥想许昌那次,孤穿着的是黑衣,玄德穿着的是白衣…那时的你如我,那时的我也如你…那时,我敢说‘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尔’,是因为我有着极其浓烈的信心,我笃定你刘备是我的囊中物,池中鱼…可是…”
说到这儿,曹操又举起酒碗,酒碗尚空,刘备亲自为他斟上。
曹操将酒碗放在嘴边,他接着感慨,“我曹操杀了那么多人,却终究,哪怕用半生…也没能划掉衣带诏上的最后一个名字!”
说罢,曹操就要再度一饮而尽…
却在这时,刘备用手扶住了那酒碗,他淡淡的问:“敢问孟德兄,那衣带诏上最后的一个名字,是你不能划掉?还是你不想划掉?”
言外之意,刘备问的是…一个一千多年来,让后世无数史学家无数遐想与猜测的难题。
二十年的曹操,为何在许昌时没有杀刘备?
而随着刘备这话…
曹操惊觉抬头,那到嘴边的酒最终放下,他再一次缓缓的站起身来,他转向一边,虎目如星眺望向天穹。
良久,良久,他沉吟了许久…方才感慨道。
“孤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全被现实击的粉碎…”
“那种时候,若你是孤,你看到了一个曾经的自己,看到了你最初的模样,你会杀掉他么?你会抹杀掉你自己的过去与正义么?”
说到这儿,曹操闭目…
他感受着长安城九月的风,他又一次深深的吸气,然后吐纳间,那最由衷的话已是传出:
“我怀疑过你熙熙攘攘的正义,却最终还是决定,放过你那不再还手的身体!”
“玄德呀,莫说是二十年前的那一次,就是你末路来投孤十次、二十次、一百次,孤依旧会放过你…放过你…放…过…你!”
咕咚一声…
听着曹操的话,刘备心头感念之余,不由得肃容行礼。
“我总算知道,为何在孟德兄面前,我总是矮上一头了…”
“不过孟德兄放心,诚如你所言,你怀疑过我熙熙攘攘的正义,最终还是放过我那不再还手的身体,今时今刻,你、我位置对调,我也一样不会有分毫为难…这不再还手的你…”
说到这儿…
刘备庄重的举起酒碗,朝向曹操…一饮而尽。
曹操则是立时回道一句,“玄德你记住,在黑暗中,你与孤都不需要怜悯…”
说罢,他也端起酒碗,回敬刘备,也回敬天穹,回敬这个时代。
“干了——”
“干了——”
其实,刘备来时就知道曹操是有请求的。
但这种时候,这种气氛下,刘备没问,曹操也没有开口,但仿佛他们彼此心意相通,已是知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