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时…这名名唤吴老六的亲卫已是泣不成声,他只能将脑袋重重的磕在地面上,以此来表达他内心中对将军的愧疚。
“好酒,好酒…”
“云长,好一个降汉不降曹,这一碗我敬你…敬你的忠义!”
“公明,咱们均来自并州,咱们与云长一道同起!”
张辽翻了个身,仿佛梦回当年,梦回他们并州三兄弟在曹营里一并饮酒、吃肉的日子。
这名唤吴老六的亲卫咬着牙,他没有打扰张辽,而是再度重重的行了一礼,然后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大堂。
随着他的人影消失,张辽的眸子这才睁开,脸色满是愧疚,方才的他是在装醉。
“走了…”
“降了,也好,也好——”
喃喃一声,他从地上捞起酒坛大饮一口。
十万并州狼骑,数郡都尉,是丁原从并州带到了洛阳。
其后,吕布杀了丁原,带着并州狼骑转投董卓麾下,那一刻,张辽也曾质疑过吕布的决策。
可局势使然,当这支残存的并州狼骑最终交到他手上的一刻,他感受到的是莫大的压力与责任感。
并州?那是什么地方!
光合元年,乌拉山山岸崩裂,乌桓、鲜卑入侵并州…
雁门郡一夜之间血流成河,无数百姓惨死,而他也是从那时候起,带着人与吕奉先一道厮杀在乌拉山沿岸,厮杀在雁门关前,他俩固然是一战成名,可无法阻止的是并州十室九空!
这些并州狼骑…是那片土地,那个时代最后的种啊——
“关麟…关麟,你成功了,你成功逼得我并州男儿望风而降,你厉害啊,你的手段一如既往的凌厉啊,但你…但你这一桩事儿做的好,做得对…”
说到这儿,张辽又满饮一口,然后那目光中透着精芒,他接着说,只是这一道声音变得低垂、厚重。
“但关麟,你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你以为并州男儿归降,我便会归降,错了,错了…我张辽虽是大魏降将,可决计不是朝秦暮楚、两面三刀之人…大王对我重恩器重,你的算盘要落空了。”
也不知道是酒醉时的呓语,还是张辽闷在心头许久、许久的话。
这一夜,张辽独自喃喃,他喝了很多,也说了很多。
渐渐地,他醉了,醉了,真的醉到不省人事。
…
…
除了曹操以外,随行的张卫、张琪瑛、张玉兰、程武、程延,他们都是第一次坐飞球。
自打这飞球升空起,他们便觉得天旋地转。
半空之中,风呼呼刮得很厉害,以至于他们觉得自己的耳膜有些疼,等到有心思往下看时,骊山脚下的那千余兵卒已经变成了一个个小点,甚至…飞球越飞越高,就连骊山,就连渭水,就连这关中之地所有的山川、河流、关隘都变得越来越小。
或许是因为魏王曹操就在身边,他们一个个咬着牙,努力的压制住自己那几乎吓尿的心情,但脸色却是不由自主的苍白了起来,特别是张琪瑛与张玉兰,因为是女子…四处“呼呼”刮向身子的劲风,让她俩一阵颤粟。
张琪瑛忍不住问张玉兰,“姑母,这…这飞球真的能飞回去么?”
张玉兰下意识的颔首,“我们应该相信魏王,相信这位…飞球营的少年将军…”
相信么?
也便是“相信”这两个字让张琪瑛闭上了嘴巴。
可很快…“阿嚏”张琪瑛又打出一个喷嚏,好冷…真的好冷。
倒是这时的关兴察觉到了这两位女子,他提醒道:“这藤筐内有毯子,大王,还有诸位…不妨披上这毯子,就不冷了。”
张琪瑛与张玉兰冷的受不了,于是寻得毯子,蜷在藤筐里…
可透过缝隙,张琪瑛往下望,那么高…她感觉她不止冷,还畏高,她不由得颤巍巍的问道:“我们…我们不会掉下去吧!”
关兴表现的很沉稳,他一手拿着罗盘,以此辨别方向,一面道,“相信我,我是受过训练的,这里距离并州尚有一段距离,诸位不妨歇了,等睁开眼时…多半便已经抵达并州了!”
关兴说的很轻松…
可包括曹操在内,莫说休息了,他们都不敢闭上眼睛,毕竟飞在这天穹中…不可避免的让人心生紧张与胆寒。
甚至,程武与程延还密切的望着脚下,他们要确保…飞行路线是正确的。
只是…随着这飞球越飞越高,穿过云层…哪里还能看清楚脚下的境况,有那么一刻钟,甚至连东南西北都无法看清楚了。
这种情况下,只能寄希望于那“李秋”手中的罗盘。
曹操原本也是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可随着四处的劲风,他也有些受不住,特别是那额头,因为被风吹,已是有些微弱的痛感。
于是,不由得,他也寻了毯子,将身子包裹在其中,也将头埋在那藤筐里。
飞行的时光总是枯燥的…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