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们编排这出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武戏编排的难度远远要比文戏更难,也更繁琐。
更何况,这出戏要想彻底的表现出来,那对演员,特别是扮演常山赵子龙的这个演员要求极高!
只听得,台上饰演赵子龙的演员已经开嗓,“关营门干什么?”
饰演张翼的演员则是回道:“关上都不稳当哪…曹操的人马太多了,说不定就把咱那营寨给取了!”
却听得饰演赵云手中龙胆亮银枪一立,他目露寒芒,“且听我说,把营门打开,偃旗息息息一一鼓!”
这一句脱口…
“停,停,停…”对艺术有着极致追求的阮瑀连忙喊停。
他直接上台指导这演员,“跟你讲了多少遍了,这出戏,是赵子龙只有数百人却要面对曹魏三万大军进击时拍的,正是如此这般,才能表现出他视曹魏大军于无物,气定神闲,自信满满的难以置信的行为与心情…你这嗓音,怎么未战…自己却先怯了呢?还息息息一一鼓!一点气场都没有?怎么演常山赵子龙?”
随着阮瑀的话。
这演员露出为难之色,“先生…几百人面对数万人?这…这就是曾经在百万曹军中七进七出的常山赵子龙也该有些许胆怯吧?你说的这等无畏、勇猛…我…我单单是联想这个画面也想不出来,发声时不可避免的会露怯…这…”
“不能露怯!因为…这是四公子笔下一身是胆的常山赵子龙!”
阮瑀把手搭在这演员的肩上,像是在鼓舞他,他的眼睛则是望向了台本,“你跟我念,学我的语气…”
说着话,阮瑀用坚决、笃信、无畏、藐视的语气当先吟道:“张翼将军,这有何妨?当年长坂坡前曹操雄兵百万,我赵云尚且不惧,何况今日这么一堆曹子儿啊,我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你赶快给我闪开,是按令而行——”
言及此处…
情绪所致…
那饰演“张翼”的演员也极是配合,大喝一声,“遵命——”
…
…
巴山山脚,汉水之畔。
此时的这一处营盘已是风声鹤唳。
到处都是窃窃私语声,到处都是议论声,当然,伤兵的呜咽声与叹气声也时不时的响起。
“将军,我们…”一名马超的亲卫询问尚且躺在床上的马超,“将军,我们能战的不足千人,却有数千重伤兵卒,眼看魏军三万将至,赵子龙将军怕是…怕是…”
呼…
面对亲卫的话,马超心头气血翻涌,恨不得提起那虎头湛金枪就与那常山赵子龙并肩而战,龙胆亮银枪能杀一百个,虎头湛金枪也能杀五十双。
说起来,马超与曹操是死仇,对于他来说,双方之间是不死不休的,绝无半点转圜的余地。
既活不下去,那权且多带走一个算一个。
只是…
如今的马超,他也只剩下气血翻涌,方才想要用力,那浑身伤口处的剧痛感下意识的传来,这使得他有一种百爪挠心的痛感。
这种痛感,他若真的上战场,怕是都比不得一员小卒的战斗力,会成为全军巨大的负担!
“可恶——”
用仅存的力气,马超握紧拳头狠狠的砸在床上,此时此刻,充斥在他心头的唯有一种巨大的无力感。
副将能体会到马超的心情,不由得眉头紧锁,过得片刻,方才吟道:“现在,我们也只能相信赵子龙将军了——”
就在这时…
“报——”
一名信使进入此间帐篷,“子龙将军有令,营门打开,所有的帐门也悉数洞开,蜀军悉数隐匿于帐中,听令行事…”
这…
突然传来的军令使得马超与副将均是一怔。
说起来,这副将名唤任夔(kui),也是一号蜀军中叫得上名号的猛将,若非是因为也负伤,断然不会待在这里…
可现在…
营门洞开,帐门洞开,这是要作甚?
正直任夔想要吟出自己心头的疑惑之际,马超像是恍然想到了什么。
没错,他想到了《云别传》,想到了赵子龙与他们其它几将一道分享过的《云别传》,其中就有一个章回与现在的局势一般无二!
只是,只是似乎…这汉中一战的顺序被打乱了!
“我知道了…”
想到这儿,马超突然发声。
“将军知道什么了?”任夔连忙去问。
马超却是并不正面回答任夔,只是眯着眼,喃喃吟道:“子龙要做的…这是一步险棋啊!”
说罢,他不由得转头,隔着门帘望向窗外。
此时,正直黄昏,昏暗的天色将整个营盘覆盖,视线并不怎么清晰,而《云别传》中那“赵子龙一身是胆”章回中的天色,可不就是与现在一般无二么?
“这难道…是天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