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地主不明白,区区百十贼寇,值得曹幹亲自带部去剿,他问出了他的疑问。
曹幹早有规定,凡有地主、士绅求见,他不在营中的时候,一概由李铁、闫雄等政委接见。
故此,见这地主的是李铁。
李铁笑道:“足下有所不知。曹郎此回亲自率部至县北剿贼,剿贼只是其次,练兵是首要的。”
“练兵?”
李铁说道:“曹郎所率的剿贼部曲,其内多半俱是月前在贵县新募的部曲。自从募至今,这些新部曲已操练了一个多月了,战力初成,曹郎说可以实战锻炼一下了,因选了县北的这股贼寇,做了锻炼这些新部曲的对象。但毕竟是新部曲,曹郎又担心他们,故此此回剿贼,曹郎乃亲自率领他们。足下是东乡人,对吧?足下乡中子弟,此次随曹郎往县北剿贼的亦有。”
这地主方才明白,赞道:“曹大率真深知用兵、练兵之道。确然,不经实战,难出精卒!”
“你求谒曹郎,是有事么?”
这地主不好把自己的担忧说与李铁,——说给李铁,估计也没什么用,因而含含糊糊的,没提正事,只说他是因慕曹幹爱民,是以求见。
曹幹既然不在营内,这地主遂即告辞,打定了主意,等闻说曹幹回营后,再来求见。
……
曹幹回营,已是五天之后。
这一场剿县北那股贼寇的战斗,打得不错,百十贼寇尽被歼灭,因曹幹部署得当,指挥有方,亦是因参战的老部曲是此战的先锋主力,随曹幹剿贼的新部曲们受伤的有些,但战死的没有。
高子、面糊在参战的新部曲中。
已经是跟着曹幹回到了营中,他俩还是心情激动。
高子现是新兵中的一个什长,面糊与他同什,是他手下的一个兵了。两个人在此战中,高子亲手杀了一个贼寇,面糊没杀成贼寇,但也见了血,刺伤了两个贼寇。战后论功,两人都得了曹幹的奖赏。只是遗憾,功劳不够大,没能得到“军功章”的奖励。
回营当晚,高子睡不着觉,烙烧饼似的,翻来覆去。
面糊挨着他睡的,被他折腾得烦,蔫蔫唧唧地说道:“你干啥哩?不睡觉!曹郎君不是给咱下令了,让咱们今晚上早点睡,养好精神,明天有文工队给咱表演节目?”
“节目有啥看的!面糊,你说我再立几个功,能得个军功章不能?”
面糊说道:“你想啥美事呢?胡军侯的那个二等功的军功章是咋得的?杀了个队率才得的!这回剿贼,你捞着便宜,杀了个贼寇,咋了,你就想军功章了?赶紧睡吧,睡着你就有了。”
“为啥睡着我就有了?”
面糊蔫蔫唧唧地说道:“梦里啊,啥都有。”
“你!你笑话我!”高子赌气翻过身,不理他了,可没多大会儿,忍不住的又低声与面糊说话,说道,“高子,军功章就先不提了,你说我能当队率不能?”
“哟,你还想当队率?你想当队率干啥?让胡军侯把你杀了,再得个二等功的军功章?”
高子大怒,揍了他一拳,说道:“我跟你就说不到一块儿话!”
“你再打我!你敢再打我一下,我找咱队率告你的状,说你欺负部曲,罚你当众检讨!”
上下平等,不许打骂部曲的规定、军纪,在新部曲中也已是施行。新部曲中什长、伍长的底层军吏,都是从新部曲中选的,队率以上军吏都是从老部曲的军吏中调任过来的。高子他们这队的队率是王敬曲的一个老军吏,系乃跟着刘昱从东郡到徐州的老义军部曲,高子还是挺敬畏他的,明知道面糊这话是吓唬他,下一拳究竟是不敢打了,嘟哝着骂了面糊声,这回是真的不再理他了。睁着眼又想了好长会儿,困意上来,高子迷迷糊糊的才睡了过去。
次日,参战的新部曲休息一天。
苏建已把文工队组成,在校场上,参战的新部曲、老部曲聚坐一处,文工队给他们慰劳演出。
昨晚说是节目没啥看的,——“节目”这词儿,是从曹幹处学来的,可真到了文工队表演时,高子看的聚精会神。表演的不是歌舞、杂耍等,是一出“话剧”,话剧的名字叫“白毛女”。
据说这个话剧是曹幹亲自指导文工队的队员们排练出来的。
高子等此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话剧”这个词,但这个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白毛女这个节目。
演出的文工队队员们说的都是大白话,高子等完全能够听懂。
这出节目的内容感人至深,高子等好像是从这出节目中看到了他们自己过往受欺压、受剥削的生活,看到投入动情处,眼泪都下来了,无人不可怜白毛女,无人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