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是所有的部曲都遵从了曹幹的命令。
王庭带着几个执法军吏,押着一人,自外而进,入到堂中,行礼禀报:“郎君!鲁逢引部曲数人,违郎君军令,擅入县内里中,抢掠里民、调戏妇人!该当何以处置,请郎君吩咐。”
鲁逢,曹幹当然认识,是胡仁的心腹之一,现为胡仁曲的一个队率。
曹幹目光落在鲁逢身上。
但见鲁逢双手背在身后,被用绳子绑着,衣袍不整,左脸上有块红印
而押他的那几个执法军吏,亦皆是衣袍不整,其内两人,一个嘴角烂了块儿,一个鼻子下尚有血渍,——显然是在绑鲁逢的时候,鲁逢有过激烈的反抗。
曹幹微微皱起眉头,问鲁逢说道:“王庭所言属实?”
鲁逢心里有点怕,但是光棍气不能掉,是所谓虎死架不倒,他硬着头皮,说道:“回校尉的话,两天打了两仗,觉都没睡多大会儿!任城县城而下得了,俺领上几个在打两县县兵中立下了功劳的部曲,进个里,找个小姑子,动动手脚,也算有罪?跟着刘将军打仗时候,哪场仗打完,不让兄弟们快活?俺也没杀人,俺也没抢啥东西啊!校尉,俺要见俺胡大兄!”
胡仁、王敬不可能一直留在县寺陪曹幹,他俩的部曲皆在城内,他俩各有任务,因是这会儿不在县寺堂上。
曹幹考虑了下,令道:“找胡大兄来。”
不多时,胡仁来到。
鲁逢以为得了靠山,从地上站起,忙往胡仁身边跑。
胡仁黑着脸,一脚把他踹倒,怒道:“不上台面的玩意儿!你他娘的!给我丢脸!跪下!”
鲁逢挣扎着爬将起来,哭丧着脸,重新跪倒在地。
胡仁向曹幹下揖,说道:“校尉,是我管束不严,这狗崽子犯了军纪!校尉把他交给我吧,我必狠狠惩治於他!”
曹幹问道:“大兄打算怎么惩治他?”
胡仁说道:“罚他三天不吃饭,饿死他个狗日的去逑!”
曹幹笑道:“大兄,鲁逢之罪,罪不至死。饿死可不行。”
胡仁那话,明显是听着凶狠,实际上棒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甚么“饿他三天”?这叫甚么惩罚?军纪军法里头,可没有这一条!
听了曹幹的话,胡仁迟疑了下,问道:“那以校尉之意,怎么惩治为是?”
“军法就此,自有所规。王庭,按军法,该何以处置?”
王庭应道:“鲁逢所抢掠之财货,计价不到万钱,幸好我等发现得早,被害的妇人还未有受到实质上的伤害,依军法,所抢掠之财货尽数退还民家,其本人杖责二十。”
曹幹与胡仁说道:“胡大兄,按此法,当以此惩治。”
要说起来,打二十军棍,不算轻,可鲁逢皮糙肉厚,二十军棍也是打不坏他的,但关键的问题是,这不是二十军棍会不会把鲁逢打伤、打坏的问题,这是个“面子”的问题!
自己的心腹,自己手底下的一个队率,若是就这么被王庭行军法了,胡仁自觉或会大失脸面。
胡仁为难地说道:“校尉,鲁逢也没抢到多少东西,那妇人不也没被他怎么着么?这军棍,就非得打不可?校尉,你看我的脸面,这回要不就不饶了他?再有违令,严惩不贷!”
“胡大兄,军纪不是买东西。买东西,可以还个价,买来用着不好,你也还可以拿去换。军纪不然,自军纪定下之日起,只要有触犯违背者,就必须按军法惩治!”
胡仁说道:“是,是,校尉说的这些,我知道!但是校尉,你看我脸面,好不好?”
“大兄,你说到脸面。你可知军纪对於一支部队来说,相当於什么么?可以理解为,便是相当於一支部队的脸面!这回我若是看大兄你的脸面,饶过了鲁逢,不惩治於他,大兄,则军纪的威严何在?是不是咱们这支部队在部曲面前、在百姓面前的脸面就丢了?咱的军纪,部曲们还会凛然遵从,不敢触犯么?咱再与百姓说,咱与百姓们秋毫无犯,百姓还会相信么?”
胡仁品了品,觉得曹幹这话说得对,可是鲁逢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总不能不管他,因又说道:“校尉,你说的都对!但鲁逢这回,好歹也算是初犯,就饶他一回吧!好不好?”
饶,是肯定不能饶的。
这次如果因胡仁的缘故,饶了鲁逢;那下次违反军纪的若是王敬的部曲,是不是也要看王敬的面子,亦饶了不做惩治?饶一回,就有饶两回。如曹幹所言,军纪的威严将荡然无存。
但话说回来,胡仁的想法、感触也得重视。
曹幹沉吟了下,找到了一个应该是能说服胡仁的说法,他说道:“胡大兄,这次咱们打任城县,我且问你,为何咱们一矢未放,兵马才到城下,城内百姓就献城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