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张曼今天便黄衣黄服,拄仗携符,由刘伯等随从着,出营下乡,寻其同道去了。
曹幹起身,请他坐下,察其面色,笑道:“张公此行,必有收获。”
“郎君看出来了?哎呀,老道虽修道多年,养气功夫仍不到家,看来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啊。”
曹幹笑道:“若论养气功夫,比之一人,张公确然远逊。”
“何人?”
曹幹笑道:“薛县县令谢公是也。”
张曼这才知曹幹是在说笑,抚摸着胡须,不禁的亦是一笑。
这个谢龟,现於刘昱部中,俨然已是传奇人物,每攻城,刘昱必使之劝降,而每次劝降,必无功而返,要么挨一顿骂,要么箭矢射之,挨一顿打。说来也是令人不知该作何评议。
曹幹给张曼倒了水,放到他案上,回到自席上坐下,问他说道:“张公,都有什么收获?”
“大的收获也没有,小小的收获有一个。”
曹幹说道:“什么小小的收获?”
“我今日出营后,去的是任城东乡。在其乡中,寻到了一位道友。这位道友系是丰县桐柏真人的弟子。其所学之术,与我虽稍有不同,然若论源流,却是同宗。我二人相谈甚欢。”
曹幹问道:“张公寻到的这位道友,是何人呀?”
“若只是寻到一位道友,称不上收获,我之所以说‘小小收获’,是因这位道友,往常时,常为任城县的县宰的座上客。任城县的县宰亦好道之士也。这位道友姓韩名充。”
曹幹说道:“常为任城县宰的座上客?”
“不错。郎君,我从他处,听得了两桩有关任城县宰近日的事。”
曹幹问道:“都什么事?”
“任城县宰为保任城安全,特地遣吏,於日前向韩充求了道符一枚,这枚道符现已被任城县宰悬挂在了任城的城门上,此其一。任城县宰於几日前,去书郡府求援,此其二。”
曹幹说道:“求援郡府,这是可以料想到的事,不足为奇。却这张公所言的第一件事,任城县宰求了道符,悬於城门,……张公,你这位道友的道术如何?任城县宰求的道符有用么?”
张曼知道,这又是曹幹的说笑之言。
与曹幹相识至今,两人早已相熟,曹幹虽未曾明言过,他又岂会不能瞧出,曹幹对道术之类根本是不信的。他抚摸着胡须,回答说道:“有用没用……,郎君,心诚则灵。”
曹幹哈哈一笑,说道:“张公此语,灼然真见!”
他收起笑容,略作忖思,说道,“道符姑且不言。张公,言及任城县宰遣人去郡府求援此事,咱俩先前商定的那事儿,我以为现在已是可以派人去办了。不知张公意下何如?”
“郎君说的是遣人往去郡北,谒见城头子路、刘诩此事么?”
曹幹点了点头,说道:“不止谒见他俩,董次仲那里,也可派个人去谒见一下。”
城头子路、刘诩两部是东平郡的地头蛇,他两部现下的发展也都不错,合计拥众已达一两万人,势力范围已经出了东平郡北部,向北,其两部的影响已远至平原郡,向西,其两部与董次仲部时联时分,影响已弥布东郡北部,向东,其两部的影响也进入到了泰山郡的内地,——城头子路最早起事的地方卢县,就是泰山郡的辖县。
尽管城头子路、刘诩两部眼下还没有正式的向东平郡南部这个方向发展,但如前所述,东平郡的辖地不大,曹幹部既是来了东平郡,早晚是免不了要和城头子路、刘诩两部打交道。
那早一点派人去谒见下他俩,有助於处好双方的关系。
并且还有一点,就是郡兵的问题。
张曼提及任城县宰遣吏去向郡府求援,缘何曹幹没接他的这句话,随着张曼的这句话后,他只是说可以派人去见见城头子路、刘诩了,而根本没提郡府援兵的事儿?原因很简单,自便是郡北有城头子路、刘诩部盘踞,他和张曼早就料定,郡府必定是没有余兵派来任城支援的!
这一点,虽然城头子路、刘诩不是有意为曹幹部“阻挠”郡兵南下来援任城,可曹幹等自己得心知肚明,到了任城,不必担心郡府的兵马,这些可都是人家城头子路、刘诩的作用。
对此,也得有所感谢。
至任城后,遣人去谒见城头子路、刘诩,此是曹幹、张曼商定的“外交策略”,对曹幹此时提出的此议,张曼并不意外,然却曹幹又提出“董次仲那里,也可派人一见”,这就使张曼感到意外了,他惊讶地说道:“董次仲?我听郎君说,郎君等所以从东郡而至徐州,正是因为董次仲无容人之量,压迫郎君等,故而郎君等才被迫离开的东郡。并且在离开东郡路上,董次仲的阿弟还曾带人追杀郎君等。郎君,有此前仇在,也派人去谒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