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进去吧。我家校尉令你进帐,呈任贤的那劳什子甚么回书。”
马广如释重负,赶忙弯腰应是。
“你过来。”田屯唤他近前,抓住他的胳臂,解下了他腰间的环首刀,又往他大腿边上摸了摸,摘下了他佩的拍髀,随后问他说道,“带的还有别的兵器么?”
马广只觉田屯的手就像个铁钳,把他的胳臂抓得生疼,他忍住疼,赔笑应道:“没有了。”
田屯问他,只是随口一问,该搜,还是接着要搜的。
他和另外没有持矛,只配了环首刀的人,——便是褚交,两个从上到下,从外到内,把马广身上搜了个遍,见果是没有别的兵器了,这才放他进帐。
田屯、褚交下手没轻重。
马广身上被搜一遍,便似如是被铁筛子过了一遍,疼的何止再仅是胳臂?浑身上下,只要被搜过之处,无处不疼。此际若脱去衣裳来看,他身上必已是青一块、红一块。
进到帐内,不敢往上看,马广“噗通”一声,拜倒在地,口中说道:“小人马广,拜见校尉!”
一个清亮的声响在上头响起:“你是任家的门客?”
马广伏着头,应道:“是。”又说了一遍,“小人马广,拜见校尉!”
“你把任贤的回书呈来我看。”
马广仍是不敢抬头,手伸进怀里,摸出了任贤的回书,伏拜於地,两手捧着,呈出头前。
很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到他身边,他手上一空,任贤的回书被人取走了。
取走他回书的是苏建。
——苏建前被曹幹向陈直要到了他的部中,苏建没啥出众的能力,陈直也不想他,这次曹幹率部来任城,苏建便跟着曹幹一同来了。
苏建把任贤的回书,恭恭敬敬地呈给曹幹。
曹幹打开来看,看未几句,笑了起来。
帐中坐着的还有张曼、李顺等人。
李顺问道:“小郎,笑什么?”
曹幹把任贤的回书丢到案上,笑道:“任公哭穷,说近两年收成不好,他家没有太多余粮,五干石他拿不出来,愿意献给咱一干石粮。”
李顺“嘿”了声,说道:“小郎,我咋说的?乡豪地主哪个不是吝啬成性,视钱粮为命?我就料定这姓任的,舍不得献给咱五干石粮!问他借个啥?我带上一屯人,自往取之不就是了!小郎不听我的,非要给他去封书。结果啥样?拿不出五干石,献给咱一干石,打发要饭的呢?”
曹幹笑了笑,与马广说道:“你回去吧。你回去告诉任贤,一干石粮也成,限於两日内,送到我营中。”
李顺惊讶说道:“小郎,一干石也成?”
曹幹先没与他说话,只仍与马广说道:“两日内,不见一干石粮给我送到,我可就自往取了。”
马广也没想到,曹幹会这么好说话,提着的心,落回到了胸口,他忙不迭地应道:“是,是校尉请放心,两天内,一定把一干石粮送到校尉营中!”
李顺说道:“大石!不是小石!不要拿小石来糊弄我等。”
马广应道:“是,是。”等了片刻,不闻曹幹再说话,道了声,“小人告退。”撅着屁股,倒退着爬出了帐外,直到退出了帐门口,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来。
趁着帐幕未落的空当,他飞快地往帐中上位望了眼,没看太清楚,只瞧见坐在上位的是个穿着与帐外这些大汉没甚不同,亦是粗布衣袍,肤色黑黢,颔下蓄了部短髭的年轻人。
这人就是曹幹?
一撇之间,似与寻常乡农并无不同啊。
可为何他刚才帐中说话时,笑语声中,自己却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马广不明所以。
不明所以就不明所以吧,总算是任务完成,他巴不得早点离开这座贼营,才没心思在这上头多想,他跟着那辕门将派来的军吏,原路返回,出了军营,一溜烟的奔乡中而去。
……
曹幹帐中。
李顺问道:“小郎,问他要五干石,他只献咱一干石,这不是糊弄咱,没把咱当回事儿么?你怎就允了?这个口子一开,其它那些乡豪地主可咋办?要都是有样学样,咱的粮还咋募?”
却是曹幹并非是只向任贤一家要粮,任城诸乡的大、小地主各家,曹幹今天上午都派人去了,也向他们要粮了。——前天,到任城之当日,曹幹即令李铁、闫雄等政委分别带人下去各乡,摸一摸各乡地主的情况,前天、昨天两天,已经把任城各乡地主的情况大致摸清。
“李大兄,不着急。”
李顺不明曹幹之意,说道:“小郎,不着急是啥意思?”
“其它别家地主的回信,不是还没给咱送来么?且再看看,看看其它别家地主都是什么态度,把他们的态度都搞清楚了后,咱们在做下步决定。”
李顺说道:“小郎原来是这个打算。先看看别家乡豪地主的态度,这样也不是不行,可小郎,既然如此,你为啥刚才就同意了任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