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丘寿在一干郡吏的陪同下,居高俯瞰。
只见触目所及,南城墙的护城河外尽是贼兵,各色的旗帜夹杂其间,潮水般的喧哗阵阵涌来。
陪从的郡吏们泰半骇然。
一个穿着戎装的官吏说道:“贼众怎么会有这么多?此前情报,不是说贼众虽在薛县裹挟了不少百姓,但总共也不过五六干人么?梁丘公,眼下场景,何止数干,达有万余!”
又一个穿着百石吏服色的郡吏说道:“难道刘贼真的召了费县、南成的贼部同来攻我鲁县?”
刘昱部的义军是今天上午到的鲁县城外。
其部兵马到后未久,又一支义军打着不同的旗色,号称是费县、南成的义军部,自东边而来。
鲁郡处在群贼之中,好有一比,如孩童怀金,身在闹市,周围尽是觊觎此金的壮汉,为能尽量保住鲁郡不受贼害,梁丘寿之前没少对鲁郡西、东两面的诸贼做打探、了解,如今对东边的力子都、西边的城头子路等部都已是较为了解了。他已知入他鲁郡的这支贼兵,其渠率名叫刘昱,系乃东郡人士,——即去年冬时,由东郡而过境鲁郡,去往徐州的那部贼兵的头领,因其是东郡人之故,这个刘昱在力子都帐下并不得亲信,和力子都部在费县、南成的驻贼,彼此并无密切的联系,是以,在初闻“费县、南成贼亦至”之此报后,他并不相信。
可眼见为实,现於城楼上,放眼四望,尽是贼寇,确实是达有万余!
只凭刘昱一部,断难是能有这么多的部曲,也许,真的是费县、南成的贼部也来了?
梁丘寿惊疑不定。
事实上,费县、南成的义军当然是没有来的。
之所以从城头望之,刘昱部能够达有万余之众的声势,乃是出於两个缘由。
大败了郡兵的援兵,声威大振,料之薛县、蕃县境内纵然仍有怀异心之辈,短时间内肯定也不敢轻举妄动,是以此攻鲁县,刘昱将薛县、蕃县的驻兵,分别各抽调了一曲,亦随军同来,此是缘由之一。临出发前,将蕃县、驺县的百姓大肆裹挟了一通,此是缘由之二。
梁丘寿其实也考虑到了“裹挟百姓”这一点,城外的贼兵声势这么大,会不会是其中裹挟了众多的百姓?只是离贼兵的大部队相距颇远,他看不到贼兵内的情形,所以不能确定。
穿着戎装的这个官吏是鲁郡的郡都尉,名叫夏明。
夏明说道:“观贼兵声势,不排除费县、南成的贼兵是真来了的可能。府君,我出援驺县之部,全军覆灭,今贼兵以万余之众,悍然寇我城池,人心震恐,何以守城?敢问府君之见。”
“就算是费县、南成的贼寇也来了,我城池坚固,守卒四干,并已传檄汶阳、卞县速遣援兵来助我城,亦足能守御。当务之急,是须当先安抚城内民心。”梁丘寿命令一个官吏,说道,“安抚城内、警戒城中,以防有宵小之徒趁机作乱之此重任,就付与公了!”
被委以此任的这官吏是鲁郡郡丞,他接令应诺。
“至於城防事宜。我鲁县城北临泗水,贼寇攻城,只能是从南、西、东三面攻城。夏公,咱俩分下工。城南的防守事宜,由我担责;城西的防守事宜,由公担责。城东的防守事宜……”梁丘寿往身边的从吏中看了看,选了一人负责,说道,“便劳卢公负责!”
“卢公”,名叫卢平,是鲁县的县宰。
夏明对梁丘寿的这个安排没有意见,应了声:“好!城西就交给我。”
卢平亦是领命。
“刘贼败了咱出援驺县的兵马后,连驺县都不攻了,直接来攻我鲁县,由此可见,他必是急於趁败我援兵的机会,想要很快的将我鲁县城攻下。若我料之不差,或许明天,最迟后天,贼众就会开始攻城。夏公、卢公,今晚咱们就不要下城了,便在城上循抚守卒,振奋士气!”
夏明、卢平应诺。
夏明补充了一点意见,说道:“府君判断贼兵急於求胜,可能明天就会开始攻城,这一判断,我深表赞同。但是贼众万余,其若分批轮攻,估计咱们的这一场守城战,会持续一段时日。以我之见,当就此做两方面的着手预备。一则,现有之四干守卒,当分作两班,轮番上城守卫;二者,当即刻张榜城内,招募壮勇,以作对损失兵力之补充,及久战之后备。”
梁丘寿颔首说道:“夏公的这两条对策甚好,便按此行之!”令随行在侧的主簿,“你这就起草榜文,张贴县内各处。榜文张贴好后,你把县内各右姓、冠族之家的家长给我请来。”
夏明猜出了他要见县内各右姓、冠族之家家长的目的,说道:“府君召各右姓、冠族之家的家长来见,可是为促使他们出力、出粮,协助守城么?”
“正是如此。”
……
城外,刘昱中军。
黄色的“光汉将军”大旗下,刘昱披甲带剑,昂然站立。
於他面前,伏拜在地了四五人。
这四五人或锦衣袍服,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