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打蕃县,曹校尉,你以为难易何如?”
曹幹说道:“比起打蕃县,也难、也易。”
“这话怎讲?”
曹幹说道:“打蕃县,是咱部独自打的头一个县城。咱虽然跟着力大率打下过不少城了,但‘跟着打’和咱‘自己打’,还是有很大不同的,所以,蕃县城咱打了两次才打下来。不过现在的情况,已与咱攻蕃县时又有不同了,一则,咱们已有了攻蕃县的经验,二者,咱的兵力得到了扩充,比打蕃县时多了两干兵,则再打驺县的话,那就不论是在攻城的部署上,抑或是可用的攻城兵力上,咱们都能比打蕃县时有长足的进步,此是‘也易’。”
“不错,你说的很对。难呢?‘也难’,难在何处?”
曹幹说道:“这难嘛,难在两处。一个即是我刚说的,驺县近日在积极的做守城之预备,另一个则即是陈公适才所言到的,鲁县见咱在鲁南渐站稳脚,现下可能已是着急了,咱打蕃县的时候,出它了一个不意,给它用了个‘疑兵之计’,因它没能敢来救援蕃县,可咱若是要再打驺县,我料之,鲁县很大可能就不会只再坐视,而是会遣兵来救援驺县了。此‘也难’。”
“也易”、“也难”,一番分析,鞭辟入里。
堂上诸人听罢,早知曹幹有谋的本部旧人倒也罢了,那些新投入部中的众人,却是顿对曹幹刮目相看。这个年轻人,黑黢黢的,肤色粗糙,状若农人,没想到却有此般见识!
刘小虎思忖了会儿,颔首说道:“曹校尉言之有理,照这么分析,确是‘也难’、‘也易’。‘也易’且不必多说,曹校尉,对於‘也难’,难在的这两处,你可有对策?”
“第一个难处,驺县现下在做积极的攻城预备,无他对策,咱能做的唯有是把咱们的攻城预备也做好,做充足。第二个难处,鲁县很有可能会遣援来救驺县,……大家,我之愚见,针对此难,咱们不妨可用‘围城打援’此策,以解决之。”
刘小虎说道:“围城打援。”
这四个字一入耳中,刘昱立刻想到了第一次攻打蕃县时,曹幹再三坚持的“打完南梁水北岸的蕃县县兵后,可以先不攻城,驺县如有援来,可先把驺县之援消灭”之此策。
这两条计策,不是一回事么?
刘昱看着曹幹,真是有点想不明白了,这个曹幹,怎么这么喜欢“打援”?
“打援”不是不能打,力子都是怎么打下南成县城的?南成县城初时久攻不下,他后来即正是通过先歼灭了费县来的庞彩所率之郡兵援兵,然后才趁胜顺势打下了南成县城。
此策当需要之时,自是可用。
可如果能直接就把县城攻下来的话,又何必多此一举,先去打援?
要知道,“打援”,不是只有好处,也是有很大风险的。万一“打援”吃了败仗,城还怎么攻?此其一。即便是“打援”成功,打了胜仗,部曲损失过大,城不也没法再攻了?此其二。
相比打掉敌人的援兵,刘昱更急切想得到的是驺县县城!
——如前文所述,刘昱之不理解曹幹,实际上这正是他两人战略思想上之不同而导致造成的。曹幹深受那支英雄部队作战思想的影响,每一场仗,他首先的考虑都不是一座城的得失,是可以通过在这场仗消灭掉多少敌人的有生力量,是以他上次打蕃县,先想到的是“打援”,这一回他仍是如此。刘昱不同,他重视的是县城,只有把目标县城攻下来,拿在了手里,他认为这才是胜利,城要是拿不下来,打援就算赢了,他也不认为会是多大的胜利。
刘昱咳嗽了声,说道:“曹校尉,针对鲁县援兵很有可能会救援驺县之此一难处,你提出的这个‘围城打援’的对策,也不是不可用。不过,依我看来,你之此策究竟是用还是不用,咱们现在议论,还为时过早。说到底,鲁县只是很有可能遣援,它最终会不会遣援?咱现下仍尚不能确定;又即使它遣援了,它的援兵会何时遣出?会是在咱打驺县前、打驺县中,抑或会是在咱都已经打下驺县了,它的援兵才到?这些,咱现也不能确知。因此,‘打援’此策,可做一个备用选项。……就鲁县援兵之此难,我以为,最好的应对办法,当是提前部署一部兵马,扼守驺县北之要地,以防其来援救驺县即可也。”
只从刘昱的此话中,就能听出,他根本没有理解曹幹“围城打援”这四个字的含义。
什么叫“围城打援”?
“围城”是其次,“打援”是重点。
“围城”为的是什么?不是攻城,为的便是“打援”!
换言之,与刘昱所谓的“提前部署一部兵马,扼守驺县北之要地,以防其来援救驺县即可”云云的此个对策相比,“围城打援”此策的根本目的,就与刘昱不同。
刘昱的根本目的,仍还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