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道:“阿幹,啥山高皇帝远,就是咱兄弟没别的去处了?”
曹幹想了下该怎么给曹丰解释,干脆从头说起,问他说道:“阿兄,你觉着咱现在咋样?”
“啥咋样?”
曹幹说道:“咱目前的境况,还有咱们义军目前整体发展的势头,怎么样?”
“当然好了。去年咱才起事的时候,跟着董三老,总共也没多少部曲,县城都不敢打,打个田家坞堡都吃劲的不得了。现在可不一样了,力大率帐下已两三万众,樊三老帐下的部曲听说更多,好几万人,南成、业亭等等这些县城,咱们说打就打,没打不下来的!不说力大率、樊三老,便只说咱们,自东郡而来徐州时,咱才不过几百人罢了,现如下咱部四干之众!这部曲人数,比去年咱刚跟着董三老时,董三老的部曲人数还要多了!现在的形势,好得很啊!”
曹幹摸着颔下短髭,却无曹丰说这些时的轻快表情,他眉宇间却是隐含忧意,说道:“阿兄,你说得不错,现下言之,不论咱部,抑或是整体的义军形势,确实都是一片大好,很不错。可是,正如‘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危与机通常都是相依相存,当局面危险的时候,也许其内反而蕴含有机会,同样的道理,当形势看起来大好之时,却也许其内已潜伏危险!”
“‘塞翁失马’的故事,你给我讲过。危险中也许蕴含机会的意思,我能明白,但是阿幹,形势看来大好之时,也许其内却已潜伏危险,这话怎么说?咱现在有什么潜伏的危险?”
曹幹说道:“咱们声势小时,比如去年咱刚起事时,董次仲帐下总计也没多少部曲,连个县城,他都不敢打,那么,这种情况下,咱们的敌人最多亦就是县兵、郡兵。”
曹丰点头说道:“不错。”
“但眼下不同了。”
曹丰问道:“哪里不同了?”
曹幹说道:“阿兄,眼下来,力子都、樊崇已各拥众数万,闻之董次仲、城头子路、刘诩诸部现也发展得都不错,他们前阵子不是联兵击败了一回东郡郡兵么?实力均得到了扩充,地盘亦都得到了扩张。尤其力子都,数月来,他接连用兵,先后歼、败庞彩、杜俨,声势大张。於此情势之下,阿兄,咱们的敌人,或言之,力子都、樊崇等的敌人就不再仅是县兵、郡兵了啊!敌人将会变成朝廷的大军!”
“……朝廷的大军?”
曹幹笃定地说道:“我可以肯定,阿兄,迟则多半年,短则数月,朝廷的大军一定会来!待到那时,孰胜孰败,力子都、樊崇等能否取胜?恐怕尚不好说。这,就是咱现在潜伏的危险。”
“……,你这话说得?”
曹幹问道:“怎么,阿兄?”
“说得对。”曹丰轻快的表情消失,也带上了忧色,他说道,“阿幹,你比我有远见,你这话说得没错。力大率、樊大率现威震徐州,只靠郡兵、县兵,确实已不是他们的对手。朝廷的大军,的确是很有可能在不久之后便会来到。只是,阿幹,这虽然确实是咱们现在潜伏的危险,然而与你说的‘天高皇帝远,咱兄弟就没有的别的去处了’此话有啥关系?”
曹幹说道:“阿兄,咱部的部曲,虽还远不能与力、樊等的部曲之众相比,……这也是我适才为何说的是,‘力、樊等的敌人就不再仅是县兵、郡兵’,以及朝廷大军开到以后,‘孰胜孰败,力、樊等能否取胜’,而非‘咱部的敌人就不再仅是县兵、郡兵’,及‘咱部能否击败朝廷大军’之故,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朝廷的大军一旦到来,咱部就将会成为被殃及到的那条池鱼!势必也会被卷入这场大战之中。阿兄,到那时候,咱兄弟不就有别的去处了么?”
“阿幹,你说清楚点,我还是没听明白,咋到那时候,咱兄弟俩就有别的去处了?”
曹幹说道:“大战一起,必然战火处处。那个时候的徐州、鲁郡等地的局面,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敌我的局势比较明确,你我只能被拘束於刘从事部中,而将会动荡不定。动荡,便是咱兄弟俩的机会!只要咱兄弟俩能把动荡成为你我机会,别的去处就能轻易找到!”
曹丰摸着胡须,陷入了思考。
有两个故事,曹幹没办法与曹丰讲,因为这两个故事还没有发生。
一个故事,是原本时空中三国时期刘琦的故事。
刘琦的父亲刘表宠爱幼子,刘琦身为长子,因此处於了危险的境地,为脱离危险,他乃听从了诸葛亮的建议,效仿春秋时晋国公子重耳的旧事,选择了“出外”以避祸难。
一个故事,是原本时空中元未时期朱元璋的故事。
屯驻在濠州的郭子兴等红巾军将领内斗不已,在濠州没有安身、发展的机会,朱元璋於是离开濠州,南略定远、再取潞州,由而一下打开了局面,成功地自立了门户。
两个故事里边,朱元璋的故事更适合曹幹当下所处的境况。
曹幹当下所面对的局面,与朱元璋当时在濠州所面对的局面,极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