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下边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很多事情不需要知道的那么详细。
只需要盯紧上边人的脸色与状态就好。
上边的人若全都是笑眯眯的,自然会是有好事发生,或是接下来的局势对己方极其有利。
而大致的走向已经敲定,在一些细节上的事务就不需要那么多人去商议。
加之端掉三国的助兵是首要之事,驻守河南的尹子奇等一众将领率先离开洛阳。
为了使战事更加稳妥,阿史那承庆与田承嗣在决定率军撤往都畿道进入河东之前,先配合着河南各军打掉三国助军,因此两人也一同离开洛阳。
而人的面部表情可以做到不让人看出端倪,但有些下意识的行为与状态却很难伪装。
尹子奇的世家集团,阿史那承庆的部族集团又是分头一北一南的奔回本部。
沿途上不可避免的要与当地的官员有所接触。
为官者的通用技能又都是察言观色。
沿途各官员全都感受到了两个集团将领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无法掩饰的喜悦以及高昂的士气与斗志。
这种情绪上的相互感染,让当地官员虽然摸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与洛阳那些中下官吏一样都猜到有喜人的事即将发生。
很自然的又将这种情绪传达给了临近的同僚。
短短的几天时间,都畿道与河南道大多的地方都发生了一股诡异的一幕。
官员们聚在一起,脸上都带着喜人的笑意,可又谁都不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喜事。
河南的各军更是莫名其妙的就开始气势如虹起来。
仿佛先前河北的颓势从未发生过,淮水以南的江淮之地更将唾手可得。
而不管是各地的官吏也好,各军的将士也罢,对于产生这种诡异情绪最大的受益者是百姓。
原本以为元月将至,少不得又要被搜刮一通,没想到根本没人下来祸害他们。
不过相较于欢天喜地的百姓,以及陷入莫名诡异气氛的官吏与各军,隐匿潜伏下来的都水郎则全都懵逼的不能再懵逼。
尤其是经营鸽舍的这些都水郎,先前放开从京畿过来的传信就已经让他们难以置信。
这几日看守他们,或者说是看守鸽舍的叛军全都美滋滋的撤走。
而且走得不但干脆客气,还留下了充足的米粮与传信物品用以维持鸽舍的正常运转。
这种突如其来的骤变,让各处鸽舍的都水郎心思直接不够用了。
他们想破头也猜不到叛军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两天,见叛军真的不再看着他们。
这些都水郎索性也不猜了,直接传信给洛阳的同僚,以及身处河北的上司余承泽。
得了洛阳确切的消息更好,得不到消息让余承泽去头疼。
可洛阳的都水郎之前同样被看得死死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即便是有隐藏在军中呢,也因官阶不够而打探不到确切消息。
甚至是半挑明的询问与辽东一直关系不错的几个将领,依旧没得到答案。
最终洛阳的都水郎只能将种种诡异之处做个汇总,选择与负责鸽舍的都水郎一样的办法,直接打包发给了余承泽。
余承泽接到传信,先是罕见的露出一脸茫然,随后枯坐在廨舍苦想了整整一个下午,还是琢磨不出洛阳与河南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所有人陷入这种莫名的气氛之中。
按道理安禄山已死,安庆和又主动寻求洛阳的庇护,陷入风雨飘摇的大燕该上下惶恐才对。
更何况辽东已经大军压下,并且即将再次发动进攻,将叛军手里仅剩的四州之地全部拿下。
甚至根据具体情况有可能会马不停蹄的渡河对河南发起进攻。
面对这种重压之下,这帮叛军在高兴什么,又从哪来的士气。
难道是安庆和要逃的事情败露,叛军推举出了新的主心骨?
可传信中写明了不但安庆和无事,而且隐隐还有将领皆听命于他的意思。
唯一的疑点或是值得让人琢磨的就是安庆和不但没有听从郡王的安排,先行潜入河东装作郡王的友人,通过郭子仪给下边的交代从关内先行至河滨城,从那里再沿着阴山回到辽东。
更是将叛军主要的将领与重臣都给召集到洛阳,大有继位的架势。
可让人抓狂的是,如果安庆和打算利用与郡王的情义来拖延叛军的颓势,就不该将鸽舍给放开,更不能对身份暴露的都水郎不闻不问。
如此矛盾,且猜测的其他各种可能又或多或少都是这样,让苦苦琢磨的余承泽差一点崩溃掉。
最后索性直接到了王玄志的廨舍,将传信递了过去,让王玄志帮着琢磨琢磨。
王玄志在看到传信后,脑瓜子也是嗡嗡的。
用力捏着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