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一刮,时不时的带起积雪,露出黑土的底色,黑白相间看着极为显眼。
看着熟悉的景致,以及脚下熟悉的道路,罗一突然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对于近乡情怯这四个字有了自己的理解与感悟。
如今是他来到大唐的第七个年头,算上上一辈子的年岁,他实际上已经过了而立之年。
很多之前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或是道理,在现在的他看来,或许并不一定能完全站得住脚。
近乡情怯,除了对家乡的眷恋而难回,或许对亲人的愧疚才是主要原因。
而连他都有这样的感慨与愧疚,那么比他更看重这些的将士们,可想而知会是什么样。
李泌与王玄志的劝说或许是对的,今后对外拓地或许并没有他想的那样容易。
想到这,罗一勒马停住脚步,抬手接起飘落而下的雪花。
感受了一阵雪花在手心里变为点点带着凉意的细小水珠。
又扭头看了看落在肩头和发梢上的白色雪花,罗一眉头猛得一挑。
这让他想起了后世时看到的那条但凡华夏男人看了都要眼角湿润的广告短片——大唐漠北的最后一次转账。
进而又想起贴吧里看到过对安西、河西陷落吐蕃后的大唐边军,孤立无援之下还在奋起抵抗六十年的故事,罗一大口呼吸了几下冷冽的空气。
李泌与王玄志的担忧并不完全对。
华夏人从来不缺少在面对大是大非时敢于奉献的人。
华夏人更从来不缺少信仰,面对族群的生死攸关,从来就没有退缩过。
无论朝代如何更迭,科技如何发展,这是刻在华夏人基因里的信仰。
想到这,罗一仰起头看着天空中由飘落的雪花交织成的无边雪幕,张开嘴巴无声大笑了几下。
随后收回目光看了看护在身旁如同一尊尊雕塑一样的亲卫,罗一磕了磕马腹,边走边大声笑道:“院兵营听令!
入东亭后,每人领钱千贯!并且休假一月!
这一月内,全都必须成亲,违令者军法处置!”
这道军令让院兵营的亲卫全都大吃一惊并且疑惑不解。
仓满更是罕见的开口提出了质疑,“大郎君,赏赐百万钱儿,我们能厚着脸皮受了。
可我们年岁尚轻,又不急着娶亲,况且全都休假一月,您身旁可没人了。”
罗一对仓满晃了晃马鞭,“今后咱们要远走万里之外,能不能再回故里都是说不准的事。
你们早点成亲也好早点留个后,将来孩子早些长大,也能早些去寻你们。”
顿了顿,罗一扭头对仓满一挑剑眉,打趣道:“当然,如果你们喜欢异域女子,那可以不遵这道军令。”
闻言,仓满连连摇头,“好不容易有了良籍,谁会找下贱的胡女。”
罗一嘿嘿一笑,大声道:“胡女可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先与你们说好,今后你们谁都少不了胡女妾室,而且还不会是一个。
这也算是我给你们谋得不知道多少人艳羡的福利。”
一众亲卫听了,全都不满的嘟囔了起来。
在这个年月,胡女连做妾室的资格都没有,而且胡女就是搔首弄姿,以色侍人得代名词。
在胡人酒肆里,只要肯大把的花钱,胡女就能在被窝里给男人跳舞。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福利,这是在作贱他们。
罗一扭回头看了看出现在眼前的东亭城轮廓。再次扬了扬马鞭,“都闭嘴,这是军令!
今后到了异域,全都得给我找妾室!
并且还要拼了命的给我生娃!
谁生的少了,看我不拿鞭子抽你!”
听到罗一说得如此斩钉截铁,一众亲卫全都将脸皱巴了起来。
稍稍琢磨了一阵后,还是觉得先找个汉姓小娘或是高句丽小娘做正室的好。
而一想到东亭的汉姓小娘适合婚配的根本没多少,一个个全都急迫了起来,不自觉的加快了马速。
“哎,都干什么呢,跑的这么散都想吃鞭子不成?”
没想那么多的仓满见队形变得稀疏,先是大吼了一声,随后气恼的继续道:“一个个都有家吗?比大郎君还着急?
没回到府里之前,谁再敢乱了方寸,别怪我真打你们军棍。”
听仓满这么喊,罗一断定这个一根筋的货根本没想到这里的弯弯绕绕,咧咧嘴道:“你这心眼是太实诚了,小心遭他们记恨。”
仓满哼了一声道:“亲卫就是给您挡刀挡箭的,他们敢记恨我?又凭什么记恨我?!”
罗一无语的看了看仓满,“你这一喊,很有可能造成许多起夺妻之恨。
你们这一营可是三百号人,你觉得城里适合婚配的小娘有这么多吗?”
随后不管仓满寻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