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的背后,真的有一位神明。只要降下神迹,那些正在蒙受苦难的人们就坚信自己的死后进入神的国度安眠。
“神,要降下神迹了啊……”雷德低声喃喃,在空旷的房间内异常明显。
他的失神让主教确信他对神明的敬畏,傲慢地用手杖在地面上叩乐叩,怜悯道:“神本来可以宽恕你的罪过,但你执迷不悟,迷途太深……”
雷德点点头:“若非我迷途太深,如何能亲见神迹呢?”
主教脸上的怜悯凝固了,连同他身后的几个神职人员都愣住了。神明信仰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还从未见过有谁如此轻慢神明。
虽然仔细一想也没错,多少人为了亲见神迹宁愿一死……不对,怎么能跟这种罪恶之人抱有相同的想法呢!
这些人脸色变幻不一,被雷德看在眼中。神殿、贵族和中下层的民众,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然而这种平衡现在岌岌可危,神明出面降下神迹,难道是因为他的罪状吗?
不,是祂需要巩固信仰、安抚人心,如同那些被票选出来的执政官一样。拂开对神明敬畏的面纱,一切都昭然若揭。
祂只是个不高明的政客罢了,那么神罚与处死又有什么区别呢?在一个月之前,雷德都不会有这种亵渎神明的想法。
但是现在……那个肆无忌惮的持刀少女,那一场在神殿地宫的屠戮,悄无声息地改变了一切。
当神明被迫走下神坛的时候,又将会发生什么样的颠覆呢?
罗尔城的居民不会有雷德这样的想法。诚然,神殿欺瞒了人民,他们对神殿颇多怨言,但那是神啊。
神怎么会错呢?
有生之年能沐浴神的荣光,一定能洗去所有的罪孽。如果能向神明展示自己的虔诚,说不定也能获得神的偏爱,成为贵族的一员呢!
罗尔城的居民抱着这样的期望,精心准备迎接神明的到来,家家户户清洁得一尘不染,门口插上了据说神明喜爱的鸢尾花,连在外面疯跑的孩子也换上了节日里才穿的新衣。
当然,总有人连一件蔽体的衣服都找不出来,更不用说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了。这样的人是不能留下来影响罗尔城的市容的,他们最好的去处就是城外,以免留下来亵渎神明、犯下大错。
神殿和贵族怜悯这些穷苦却无知的民众,派出巡逻队将他们驱赶到城外。
这样一来,罗尔城就变成了童话一般的美丽城市。
叶沉鱼随着白鸽集社的车队进入城池,这座城市已经焕然一新。神殿门口延伸出来的中心大街干净且漂亮,温文的绅士、美丽的淑女在上面来来往往,偶尔跑过几个玩闹的孩童,留下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如果没在城外看见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的贫民的话,叶沉鱼也觉得一切都挺温馨美好的。
伪装成商队的白鸽集社心底同样不是滋味,他们自幼信仰神明,即便仇恨神殿,也很少有像塞希这样质疑神明的存在。但他们从城外一路走来,看着那些本就生活艰难的民众被巡逻队不断驱赶,再看见城中一片的欢声笑语,根本做不到熟视无睹。
马车路过商业街的时候,负责赶车的沃格特拧起眉心:“神明全知全视,难道会看不见外面饱受苦难的信徒吗?”
大家心情沉重,不想接这样的话题。倒是叶沉鱼颇为认真地开口:“应该是看得见的,我踹祂神像的时候,祂拦了一下呢。”只不过她当时以为那是没有自主意识的信仰之力,没想到还真有神明这个玩意儿。
沃夫特手中的缰绳直接脱手:“您踹了……”
马车差点失控冲出街道,被塞希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沃夫特心有余悸,赶忙专心赶车,神像的事儿也就抛之脑后了。
原本不可动摇的信仰悄无声息地发生改变,虔诚的信徒也会去想,神明看得见吗?
很快,商队停了下来,车上的水果与肉类被一一卸下,交付给了购买商品的贵族。负责接收这些货物的是一位贵族男仆。
“你们相当幸运,”男仆一面指挥着其他人将货物搬进府邸,一面说道,“圣典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只要在城里拖延一段时间,也等同于参加了圣典!”
举办圣典的消息传出去后,罗尔城的进出就变得相当严格。白鸽集社伪装的这一只商队负责为一位手握实权的伯爵运送当日宴会的食物,才得以顺利进城。
当然,这是普通人的限制。叶沉鱼想要进城的话,找一段合适的城墙跳下来就行了。她现在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又一次踩上了神殿最高处的神像上。
神像的兜帽在她脚底下不甘地亮起白光,叶沉鱼眨眨眼,手中的长刀带着刀鞘向下一砸,神像的脖子裂开了一条裂缝,白光消失了。
叶沉鱼想要顺着这股力量追寻一下它的主人,谁知它只是昙花一现,直接消散了。
“跑得真快。”叶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