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召集了手下三员大将,想找他们商量该如何应对。
现在的东江镇再不是从前的抗金先锋,而是早已蜕变成割据地方的走私团伙,对于后金的威胁比过去差远了。
所以各方面是一屁股烂账,经不起细查。
须臾,三员大将陆续到来,分别是: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
正是后来的三大叛将,为首的是孔有德,若非他死的早,他可能也会被满清封王的。
毛文龙跟他们说明情况以后,三人互相看了看,最粗豪的孔有德直接道:
“怕他个鸟!到了东江镇,是龙他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这是咱的地盘,还能听他吆喝?敢炸刺我做了他!”
耿仲明更加稳重些,劝道:“这什么话!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是皇帝手里的刀!你把刀尖给他掰折了,皇帝岂肯罢休?”
毛文龙听了二人的意见,见尚可喜没啥想说的,总结道:
“来硬的肯定不行。一个袁崇焕就够我们闹心的了,若是再得罪了当今朝廷最受陛下信任的人,我们的日子也就过到头了!”
耿仲明问:“大将军,依你的意思,是要交好傅斯年?”
毛文龙刚点头,尚可喜就接道:“都督,这人恐怕不好打点,他的胃口可不是一般的大!”
众人闻言,都开始在脑中回忆传闻中傅斯年的行事。
听说短短一年时间,抄家过百,给皇帝的内库添了一千万两白银!
毛文龙明白了尚可喜的意思。
就东江镇这点油水,恐怕傅斯年还看不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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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说】
最终商量的结果,还是沿用了对付前几任蓟辽总督的法子:
挟威自重。
哎,咱是抗金前沿,作用在那摆着呢,你要想来挑毛病,就得准备承受整个军镇大乱的代价。
毛文龙就是秉持这一条:查我账?可以!我是走私了,可我是为了筹措军饷!
你说我做的不对?
好,我改!但你得拿钱来!
单是要钱这一条,就堵住了多少人的嘴……
所以一直以来,不管是哪位总督上任,都对毛文龙没什么好办法。
毛文龙是这么打算的,同时也真是这么做的。
三日后,一支由十余艘乌尾船组成的舰队到达皮岛。
舰船上火炮齐备,人员精干,一百多锦衣卫穿着那显眼的飞鱼服,十分有威慑力。
毛文龙看了这阵仗,眼角没来由地跳了几下。
“嘘!左眼跳财,右眼跳……那是迷信!”
他擦了擦额头的白毛汗,调整呼吸,准备迎接钦差。
“平辽总兵官、左都督毛文龙,恭请圣安!”
按级别,毛文龙是从一品的官,哪怕督师蓟辽的袁崇焕也比他低半级。
傅斯年作为一个卫所的指挥使,当然比他级别更低。
但他是带着皇命旗牌出巡的,代表的是皇帝亲临,所以毛文龙要先向皇帝问安。
接着,傅斯年要以参见上官的礼仪拜见毛文龙,后者虚扶了一下,就任由傅斯年将礼节施展完毕。
不过他敷衍,傅斯年也糊弄。
只是做了个行礼的样子,等毛文龙做样子的时候,他立即装作受了毛文龙搀扶的样子,停止了行礼的动作。
第一回合交锋,平手!
二人对视,目光中好像闪过一丝火花。
毛文龙很快恢复了笑容,引着傅斯年就往岛内走,边走别说:
“来来来,指挥大人请看,这是某在皮岛经营多年的成果。江东镇合计有兵员两万八千人,据有旅顺,金、复、盖三卫旧地,又统辖红嘴、望海、永宁等多个堡,掌控辽南海岛疆土千余里!”
这就是在炫耀过去的功绩,以及强调自己的重要性了。
的确,天启年间,袁可立总督辽东的时候,毛文龙在他手下立了不少功,他说的这些都是实情。
只不过后来这位最支持毛文龙的总督,也因为阉党的缘故被迫致仕,从那以后就再没人能真正调遣毛文龙了。
傅斯年用玩味的眼神看着毛文龙,掏出一个小本本,开始朗读:
“据闻,总兵毛文龙虚报军功、冒领军饷,并暗中与后金有书信往来。着辽东卫千户所予以核查,据实汇报!”
一句话,令毛文龙立即变了脸色。
沉声道:“傅指挥,这完全是子虚乌有的诬告!某带着一班兄弟孤悬海外,乃是一心一意为国御敌。”
“粮饷不足时,确实贩卖过一些货物填补,却从不曾卖给后金一石粮、一斤铁!还望指挥使明察!”
直到此时,毛文龙依然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