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她,这份深情,她实在无以为报。
总不能以身相许吧?
听完郡守带着颤音的汇报,荪歌只觉得自己耳朵痒痒的,仿佛有一只软趴趴的虫子爬进了耳道穿过了耳膜,让她混身上下都不得劲。
“本相跋涉多日,身心俱疲,想歇歇。”
“二位大人请便。”
荪歌揉了揉耳朵,下了逐客令。
万事俱备。
夏末初秋。
罢了,她就在此静待着李信蒙恬率大军前来吧。
她与楚国贵族的缘分似乎全系在项氏一族身上。
一记绝杀。
荪歌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隐隐带着熟悉感的脸。
来人自知无法辩驳,垂首拱手“项氏,项荣,见过昌平君。”
水滴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上。
她纵观数千年历史,知秦王扫六合的千秋功业。
“原来是项籍的父亲。”荪歌语气平和,听不出太多的情绪起伏。
站在屋檐下,极目远眺,傍晚雨幕下青山如黛含烟,细雨笼罩如同一幅无边无际的水墨画。
秦灭楚之战,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她没动,屋顶之人也未动。
天色渐暗,秋风秋雨滴空廊。
“陈词滥调,千篇一律,毫无新意。”荪歌神色一片淡然,声音温润平和。
其气,栗冽,砭人肌骨。
大战在即,定不会像上次那样派个愣头青前来试探说服她,白白送命。
“而你项氏一族可都是难得一见的聪明人。”
其色,惨淡,烟霏云敛。
“你的话听起来更郑重诚恳些,但也仅此而已。”
但对于六国百姓,大秦就是灭国的敌人。
其实,也难怪自古逢秋悲寂寥。
楚国,还是没有放弃拉拢她的希望。
对方一怔,发梢流淌而下的水珠成了他情绪最好的掩护。
似带着笑意,又似裹挟着凌厉。
她眼里是飞蛾扑火。
“哪一家的?”
来人思忖犹豫着是否顺势承认身份。
他也盼了太久的一统了。
在郢陈,在这楚国旧都,他们手上都不知沾了多少血。
闻言,郡守呼吸一滞,久久语塞。
“项氏?”还不待来人回答,荪歌脱口而出。
项荣心中唏嘘,声名在外的昌平君有楚王之姿。
守疆护土,保家卫国。
荪歌敛眉,眉心微动。
荪歌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
很正常。
纷乱复杂的思绪仿佛为秋雨所引,瞬间塞满了脑子,满满当当的将要溢出来了。
屋顶。
或许,考烈王在春申君的帮助下归楚后,应该想方设法与秦交涉迎熊启回楚。
李信蒙恬无法一鼓作气灭楚,还有王翦保底呢。
为了宗庙社稷,为了国土家园,必然会手握武器为家国而战,不畏流血牺牲。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楚国已经是一团快要燃烧到尽头的火。
郡守被怼的面无色“谁家好人争执,起手就大招,玉石俱焚?”
可若要刨根问底她究竟想了些什么,她又答不出。
所以,五官的相似,一眼便知。
其容,清明,天高日晶。
她的任务就是保证秦灭楚的后勤补给。
“项荣,蠢货谈条件才会这般天真。”
“昌平君。”
楚国疆域广阔,民风彪悍,这根骨头难啃啊。
其意,萧条,山川寂寥。
郡尉脸上的笑意仍然明晃晃的“不重要怎么了?反正我又没跟右相大人交恶过,反正最重要的不是你。”
他能算是什么好人?
……
不是他藏头露尾见不得人,而是因项氏一族乃抗秦卫楚的主力,他冒险前来,为的是诚意,即便无果,可死,但不可成桎梏楚军的人质。
“上马能杀敌,下马能谋国。”
郡守一步三回头,郡尉憋笑憋红了脸。
只是不知,这一次来的会是谁。
荪歌轻叹一声,转身,提着衣摆进入屋里。
这是考烈王的长子啊。
项羽,名籍,字羽。
如今没有昌平君叛秦,李信、蒙恬能如计划般一鼓作气灭楚吗?
“你笑什么,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先轻后重,说明你不重要。”郡守看着郡尉刺眼的笑,气急败坏。
初秋的天飘着细雨,屋檐下滴滴答答的雨珠如丝如仙淌着,层层叠叠,无止无休。
当真是可惜。
“那本相问的再具体些,你与项籍是何关系?”
“如您应允,项氏一族愿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