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怔然,似是摸不透荪歌的路数,只能疑惑的等待着下文。
荪歌好心解惑“我所关心的,始终是这片土地上的百姓福祉。”
“无论他们是楚国的遗民,还是韩赵的遗民,我都会想方设法给与他们生存的机会。”
“若定要赋予我某种身份,我选择为大秦筹谋。”
“还有困惑吗?”
没有就可以去死了。
“可您身体里流淌着考烈王的血脉啊!”来人失声惊呼。
“那又如何?”荪歌满不在乎反问。
来人双目怒瞪,身侧的拳头捏的发白,气急败坏“那又如何?”
“您是楚人啊,怎能眼睁睁看着楚国覆灭。”
荪歌眉头紧锁,手指轻敲桌面,沉声道“我若背叛秦国,秦人亦会指责我体内也流淌着秦王室的血脉。”
“此事确实棘手。”
“最为稳妥之法,莫过于实现大秦一统,使楚人皆称秦人。”
“身份认同之争自然消解。”
“故,汝何不择善固执,弃暗投明?”
“本相可代秦王许你高官厚禄,你知道的,秦王有这样的心胸和气魄。”
“绝无可能!”来人不假思索的拒绝。
“楚人可战死,不可不战而降。”
“若早知昌平君血性全无,心甘情愿做秦人的走狗,今日就不该来此。”
神情中的愤怒、质问、不解犹如古老的壁画,经漫长岁月,斑驳脱落,只剩无边的憎恨杀意。
荪歌:这叫恼羞成怒吧?
爱而不得反生恨?
就这心理质素,下辈子还是再练练吧。
“对对对。”
“你可以去死了。”
荪歌不会把对待平民百姓的仁善愚蠢的用在此人身上。
“昌平君果真狂妄。”来人也动了杀心,想为楚国王室清理叛徒。
荪歌嗤笑,这翻脸不认人的速度真快。
在被来人用匕首抵住胸口的一刹那,荪歌不急不缓的抬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别说,这脖子还挺细,掐起来手感还不错。
“能为昌平君一命换一命,死而无憾。”
来人作势想将匕首狠狠的捅进去。
一捅,无果。
再捅,还无果。
荪歌手上使力“看来,你得死而有憾事了。”
屋子地板上,多了具带着十万个为什么死去的尸体。
烛火的摇曳中,荪歌的脸庞若隐若现,表情深邃难辨。
擦拭干净手,映着烛火,铺开空白的竹简,一字一句落于上。
是奏书,也是家书。
她不打算给芈华单独写一封家书,就缀在竹简的末尾让嬴政代为转告吧。
省的被藏在暗处居心叵测之人造谣生事平添波折。
夜静谧极了。
翌日,荪歌是被府中仆从的尖锐的爆鸣声吵醒的。
几个时辰,地上的尸体已经僵硬了。
倒也不是她想跟尸体共处一室,实在是三更半夜毁尸灭迹这种粗鲁事不适合她这个弱不禁风的老人家。
春日的夜,风飕飕的,凉意深重。
“人都死了,怕什么?”
荪歌起身,披上外袍,花白的头发随意披散着。
似她这么神通广大的人,死了都不能兴风作浪,何况他人乎?
廊檐外,奴仆侍卫跪了满地。
“未能及时察觉刺客入府行刺,仆有罪。”
“请右相大人惩处。”
荪歌声音淡淡“本相不愿滥杀无辜,但有的人的确需要处置。”
若无内应,想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她房中,简直是痴人说梦。
该处理的,必须得处理干净。
无论是府里,还是这座偌大的城。
大秦伐楚的粮仓,不容有失。
“去把郡尉请来。”
郡尉这人吧,头脑聪明,不像有些人那么疯疯癫癫的。
要是换成郡守来处理这事儿,估计他得大手一挥,把所有人都抓起来。
杀了、杀了、通通都杀了。
到时候,乱子就大了。
但她也知道,郡守那个跟屁虫十有八九是要一起过来的。
不出所料,在她细嚼慢咽用早膳时,郡守郡尉相携而来。
“右相,您没事吧?”
“您是不知道,一接到消息,下官都要吓死了。”
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的郡守,紧张荪歌就像是在紧张自己的眼珠子。
荪歌:……
大清早的,可真聒噪啊。
“一起吃点儿?”荪歌侧头询问。
郡守郡尉二人,不约而同摇头“还是先去处理刺客一事吧。”
若昌平君死在郢陈,他们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