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祁相信以杨宸的智谋并不难懂这些道理,可杨宸还是执拗地选择了最不讨好的征伐之事,这让赵祁误以为在杨宸的心里,这天下大治,国朝仁政,远不及一场战阵的厮杀胜败来得痛快,所谓的大宁南疆之安危,也不过是为了一时的意气,甚至一个女人来得重要。
“那就再等等”
杨宸才闭上眼睛,帐外就听见了邓通和帐外士卒说话的声音,等他走进帐内,落座的将军们也是纷纷躬身行礼道:“见过定国公”
邓通接替杨宸在崇北关纯阳关一线掌军时,谈不上什么名将风度,但对待杨宸的旧部,素来是不差的,定国公府的家底,足够他这位公爷在寂寞难耐的边关为这些将军们嘘寒问暖,一辈子打打杀杀的将军们,也自然会喜欢这位没有架子,可以一起谈天说地的勋贵国公。
“见过王爷”
“你去了何处?”
“末将想着闲来无事,带几个游哨出营去看看”邓通一面说着,一面向杨宸左面给自己空着的椅子坐了过去,还顺手把佩剑放到了一旁。
等余者尽数落座时,杨宸也追问道:“情形如何?”
“这姜楷输的,不算冤!”邓通开始绘声绘色的说起了今日的见闻:“末将领人出营,最远摸到了十里之外的亡山脚下,山下羌人的游骑耳目也不少,从此处到亡山,没有一户百姓家的屋子是完好无损,这木波是把这周遭的百姓驱走,屋舍良田都给烧成了一片焦土,幸好那日扎营时留了个心眼,看了看这附近府水源有无被投毒的,末将在亡山脚下,正好看到羌人士卒在山溪水池里投毒。而且山上的营寨,自下而上,层层叠叠,互为犄角,我军和其盎然的兵马相差无几,想要围住,势必困难。若是一个寨子一个寨子的去攻,易守难攻不说,只怕少不得一番死伤”
安彬也接过话回禀道:“启禀大将军,末将也从游哨那儿听闻,这木波早已在亡山备下了堆积如山的粮草军械,且难以探清位置,我军若是想断其粮草,逼其出战,只怕也不简单。”
“不简单也得打,都把兵马带到这儿了,莫非退兵不成?”杨宸把身子向后一靠,完全倚靠在了以北之上,打量着自己麾下这些虎虎生威的将军们此刻一个个欲言又止的神情后说道:“今日不议论别的,就说说这一仗,该怎么打”
上阵厮杀,为万夫之勇,杨宸营帐里这几位完全不逊色当年跟随广武帝打下江山的老将们曾经的风采,但大宁和东羌之战,不止是战场的胜败,还是灭国之战,方方面面都得兼顾着,杨宸这么一问,能让他们从何说起。
无奈之下,杨宸只得看向赵祁,他知道,这一路赵祁对自己的心怀不满根源何在,可他身为一军主帅,又是大宁朝的王爷,也不会低三下四的去和自己帐下的谋臣低头认错。恃才傲物者不少,赵祁之所以今日这般对杨宸有怨言,实则也是在怨杨宸离开这般大事,也不愿与他先商议一番,再作决定。
“臣以为,木波与王爷,算是知根知底,木波知王爷此番前来是要永除后患,所以也举倾国之兵,南面的东羌王都,看着是近在咫尺,实则我军一旦南下,他必趁机从亡山率军,断我军后路。”
“这些本王知道,说些本王不知道的来”
“臣以为,为今之计,当诱使东羌兵马下山,与我军野战,木波狡诈,想要和我军在此僵持下去,无非是想着当年斧玎能在更南山阻绝我军,我骑军可以野战冲杀,但攻城拔寨,就见不到诸多神通。故而臣以为,断粮诱敌,实乃下策,王爷当让木波,不得不下山,与我军一战。”
帐中的诸位将军和杨宸一道,被赵祁这番话给搅得云里雾里,说了半天,和一字不说并没有什么区别,杨宸故意把自己的长雷剑摆到了案上。
“别卖关子,你有何良计,说来听听”
赵祁行礼赔罪后,开始侃侃而谈起来:“如今廓部田齐和南诏月腾,俱已向木波称臣,可这不过是因为畏惧木波今日声势,木波声势从何而来,一是连败廓部、南诏、大宁,二是在拉雅山北侧,还有威风赫赫的云单阿卓为其援助。今日之计,要先断木波之盟,让南诏和廓部认清,若是与大宁作对,木波之后,我天朝也绝不轻饶他们这助纣为虐之人。”
“你的意思是,遣使修书给田齐和月腾?”
“不,遣使修书什么也做不到,要让南诏和廓部看到我大宁必胜之姿,百战之军数万,猛将如云,他们是谁赢帮谁,所以王爷得让他们看到,大宁必胜,而东羌必败,王爷必胜,而木波必死。”m..cc
赵祁的眼神之中像是突然有了什么光亮一般,向聚精会神听着自己说话的众人提道:“臣请命,王爷让即将赶来的萧纲老将军,领着他的荆州步军,从廓关出关,驱逐所在的羌人兵马,直奔岘都,王爷可还记得,廓部世子在京为质?”
毕竟是一道处事多时,赵祁点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