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在”
“你就不必走了,你在这宫里无依无靠,有些话,听了也无妨,去御膳房宣些楚王爱吃的菜来,今夜朕和楚王,就在此处饮酒用膳”
“诺”
杨宸看着木今安离去的背影时,那番若有所思的神情也被杨智尽收眼底,但他还是一如从前,不曾点破自己弟弟的心事,只是对如今的这番情形有些感慨,像是带着一些不满,又像是带着一些颓丧,负气一般地说道:
“你说,我们当年入宫跟着母后入宫,给皇爷爷和皇祖母请安时,怎么就没想到有朝一日,朕会做皇帝,普天之下的生死,尽为朕一人所掌,而你,顽劣不堪,如今却做成了比皇叔更胜一筹的当朝亲王。”
“陛下谬赞了,皇叔有安定四海,平逆除乱的不世之功,当今天下算不得太平,朝廷新败,江南也有贼人敢刺王杀驾,蠢蠢欲动,臣弟差皇叔,还差得远了”
杨智拍着杨宸的盔甲,笑了起来,使唤着杨宸给自己满上了酒,一杯下肚后仍旧笑着说道:“兵败之事,怪不得你,是朕以为区区木波,还能如何,王师一至,必是兵败无疑,是朕轻敌了,就该听王太岳的,把你召回长安,徐徐图之。罢了,朕如今担心的,是朝中无忠勇之将,让有些人看了,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陛下,今日之败,是一将无能,累及三军,绝非陛下之过,更非朝中无勇,臣弟来时,也隐隐收到了一些此番朝廷南征的消息,其兵败之过,首在姜楷”
说到此处,杨智却没有让杨宸接着说下去:“这些话,留着明日说,今日朕罚皇后的用意,你可明白了?”
犹豫之间,杨宸也只好坦白相告,他与杨智,自幼一起长大,也的确不必忌讳什么。
“臣弟明白”
“说来听听”
“皇后娘娘素有贤名,陛下罚皇后禁足,是借皇后受过之事,让朝中议罪时能放过姜楷一马,也顺便”
“你我兄弟,但说无妨”
杨智亲自拿起盛有御酒的酒樽给杨宸满了酒,侧耳听到:
“陛下也是借此,敲打一番姜家,想要和镇国公府,一争高下的念头”
“姜家本是先帝为朕这个太子殿下扶持起来的,也顺便让从前那些皇叔的老臣旧部放心地告老还乡,这么多年,也确有一些气候了。朕让姜楷领军,也是打算让姜楷挑个软柿子,成了些气候,将来好让叡儿有所依仗。可姜楷实在不堪,竟然兵败辱国,这立太子的事,也得容后说说了。所以朕这是敲打姜家,却也是想给姜家一线生机,不要就此倾倒。所以朝中论罪之时,你可明白该如何说话?”
面对这几乎是明示的要求,杨宸有些左右为难,在回京路上,读到了关于姜楷此番南征的诸多密报,绝非一句“贪功冒进”可以草草带过的罪过。
在领军之日,就于长安大肆摆酒庆贺,给原本已经在李家治下渐渐稳固京营里又硬生生多塞了一些飞鸡斗狗之辈,舍近求远,粮草军械,大多从京师运至定南,姜楷领兵出关之日,剩下的一半粮草军械才慢慢送到了阳明城,直到兵败当日,还有渝州之船将粮草军械送至顺南堡的府库当中。
身为主帅,为了抢功,让杨誉领军自平廓关出兵,联合田齐穿山越岭去牵制木家兵马,好让他自己领军攻破东羌,又固执分兵,让李严救援南诏,致使大宁兵马优势尽丧,至东羌城下,被以逸待劳多时的木波一触即溃。
杨宸每每想到因为一个人的过错累及三军,害了数万大宁的儿郎命丧他乡,人头被羌人割下设成了京观就五内激愤,恨不得把姜楷拖出来千刀万剐谢罪,可今日,杨智却让他在朝中保全姜楷一番。
天子的帝王心术和杨宸自己眼里的功过是非自然有所出入,不然已经哀荣过甚的李鼎只会被他定罪,绝不会为了所谓的朝廷颜面和死者为大让一个在边关辛辛苦苦浴血奋战多时的将军,为其顶罪,让定南道军心涣散,也让一个对木波和东羌之危险了若指掌的人在最需要的那一刻,被锦衣卫拿到了长安交由三法司会审。
“臣弟明白”
杨宸颇为上道的应了此事:“可臣弟有一个请求”
“你是让朕,放了林海?”
“陛下怎会知道”
“从你进入东都之后,你说了什么,见了谁,朕都知道,刚刚入京不来面圣复命,却去牢里把林海的妻儿捞了出来,你不怕么?”
杨宸困惑道:“臣弟怕什么?”
“朝廷要犯妻儿,你竟然让九城兵马司指挥使和锦衣卫指挥使帮着你藏人于大牢之中,刚入长安,就急不可耐的救了他们,你不怕朝中有人说你楚王殿下权势太盛,已经目无王法了么?”
此时的杨智,因为几杯水酒下肚,竟然出了些醉意,脸上微微泛着酒红,灵丹妙药用多了,好处显而易见,这坏处,也只有从这些难以察觉的力不从心间,才能被窥见一二。
“臣弟顾不得那么多了,林海本就无罪,朝廷给了以下犯上不尊军令致使身死的李鼎体面,却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