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事”
“什么?”
“臣妾让李平安派人去东海城告诉吴王殿下了”
“你在怀疑六哥?”
“能有这般实力行刺王爷,必是蓄谋已久,王爷刚刚说自己要回京师,就有人前来行刺,此人心思深沉,能同时知晓长安和王爷的动向,又能得利?臣妾以为,只是这些寻常的世家大族,办不到,也没这个胆识。”
杨宸摇了摇头:“皇兄要想杀我,早在出海那日就动手了,把人唤回来吧”
“王爷!”宇文雪并不赞同:“只是通禀一番,且看看吴王是何反应”
争执不过宇文雪的杨宸只好应允,而他的疑心,其实已经从金陵城里,跑到了杨羽所在的淮南道中。
宇文雪说的话自有道理,被措手不及逮捕入狱的世家大姓们自顾不暇之际,何来如此的胆识与谋略行刺自己,稍有败露,行刺当朝亲王,可是远比贪墨税案来得万劫不复许多。何况自己真死在了金陵城中,朝廷势必要让金陵城乃至整个江南道天翻地覆一遭,覆巢之下无完卵,那时连自断一臂也是无济于事的。
还未等墨园这头稍稍理清头绪,另外一个噩耗就从巡守衙门里传来,李春芳的弟子徐彧,身着孝服,骑着快马赶来了墨园。不曾行礼,刚刚下马就哭道:
“启禀王爷!今夜有贼人行刺,阁老惨死于贼人剑下!”
“什么?”
“陈文进,卢临籍呢?他们为何不来报本王?这金陵城为朝廷做事的人都死绝不成?”
徐彧抬头一瞪,哀叹道:“他们二人皆已下狱,金陵城中之权贵十去六七,早已是一团乱麻”
被宇文雪搀扶着才不至栽倒在地杨宸恍惚间明白了,今夜这场刺杀,自己只是一个开始,在朝廷不知为何有人急诏自己前去时,让这江南,乱得不可开交,拖住自己。
“备马”
顾不得自己刚刚死里逃生,也顾不得等医官郎中前来为自己诊治,杨宸带着宇文雪骑马赶到了巡守衙门。
“衙门这些时日都忙着缉拿要犯,人手本就不足,一派再派,没承想被贼人钻了空子,致使师尊惨遭屠戮。府中属吏身死者十一,伤者有三,说是师尊身前,得知墨园大火,还想带人前去救驾,可刚刚走到院中,就....”
徐彧失声啜泣,没能再继续说下去,宇文雪站在衙门正堂之外,没有看向停放着李春芳尸首的方向。
盖住李春芳的白布在杨宸手里不停地颤抖着,杨宸只是微微向下扫了一眼,也不忍再继续看下去:
“是本王,是本王害了阁老。”
“王爷可有何打算?”
“先去让仵作来验尸吧,等天明,本王先写封折子千里加急送回长安”
“王爷不可”
宇文雪此时才回头说道:“朝廷让王爷早归京师,贼人行刺,想必也正是知晓了此事,王爷若是滞留江南不归,岂不是正中贼人下怀?”
“那?”
“明日起,命人传谕全城,巡守李大人遇刺身亡,楚王殿下重伤,在金陵养伤暂领江南诸事,殿下的亲军和依仗随从皆留在金陵。殿下自己,带着侍卫精锐,早些北上,若是朝中有事,殿下在京师也好有所应对,若是无事,先回京师也可将江南诸事情形明奏御前,请朝廷遣御史,亲至江南,彻查诸事。”
宇文雪的话说得斩钉截铁,让人难以质疑,徐彧也在一旁默默点头说道:“王妃娘娘此言甚是,师尊不能亡故,诸多属官受罪牵累下狱,正是多事之秋,王爷的王驾不可轻动,但可用养疾之名,暂时稳住人心,待朝廷的御史前来。”
“再等等”
杨宸招手把近侍们诏了进来,将李春芳的尸身抬走,自己则坐在了李春芳素日里升堂议事的太师椅上。
奉宇文雪和杨宸之命先后离开的邓耀与罗义,此时也一同赶到了巡守衙门,在入府前,就看到有人在布置白绫丧仪,一问才知,乃是李春芳被刺亡故,愈发不敢小看今夜谋划此局之人。
“见过王爷,见过娘娘”
“来了”
邓耀先将金陵城防大印端上了杨宸眼前的官案,才接着回禀道:“启禀王爷,江南道游击将军师罗通前日离开了金陵巡视江南道海防诸道台,故而今夜军前衙门群龙无首,一时混乱,江南道兵马虎符在师罗通身上,末将只能先取了城防大印,按王爷军令,调集城外三千军马入城戒严,不许金陵各处城门进出。”
“好,派人去传谕师罗通,让他不必急着回来,马上入夏,东琉浪人的海寇也该来了。邓耀”
“末将在”
“本王命你为金陵校尉,持城防大印,节制金陵各处千户所兵马,无本王之命,金陵各处城门,不得擅开。若有抗命者,拿本王佩剑,斩立决。”
“诺!”
刚刚奉上的城防大印就此又回到了邓耀手中,短短半年,一个邓家无所事事的庶子,就在杨宸帐下,从一个马夫随侍,因为身逢危难,做到了如今的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