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户?”
“是,后来那老妇死了以后,这屋子也就空了。里长就想着将那块地给霸占了,好用于自己再扩建房屋!刚刚听这位爷说话,好似是知道一些官府的事情吧?”
“倒是知道一些。”
老者接着说:“绝户的产业是要收回国库的,只是乡里一般不这么做,都是过继一个男丁过去改姓后继承家业的。所以里长依此旧例伪造了一份收养过继的文书,让自己刚出生的小儿子冒充那妇人子嗣,想要将那片地给骗过来。”
刘永铭轻笑道:“这人是聪明,就是聪明的不是地方。”
“这事还没完呢。十几、二十年前,有个人来到了我们村,扬言说自己是这户人家的远房亲戚,是过来寻亲的。”
“哦?”刘永铭眉头一皱,好似知觉些什么。
老者接着说:“那人好似知道里长的所做所为,将里长如何假冒公文说得是一清二楚。里长惧怕之下,下跪求饶。但那人却说自己不会去告官,还说要花银子买下这座房子,又给了那里长一大笔银钱!”
“哦?这倒是一件奇事!”
“那外乡人还说,他没空长住在这个村子里,让里长帮忙打理屋子,有空就帮着来扫扫地,给先人上上香什么的。”
刘永铭连忙问道:“是一个外乡人?”
“一定是个外乡人呀?”
“哪里口音?”
“不知道,听着像是江南人。但他硬说自己是长安人。长安人什么口音老头我还能不知道么?客人你不就是长安口音么!”
刘永铭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又问:“那绝户真有远房的亲戚么?”
“村子就这么大,婚丧嫁娶的大家也都会帮忙,谁家有什么亲戚谁又会不知道呢。他们家哪里会有那么阔气的亲戚,要不然也不会成绝户了!那应该是……哦,没什么。”
刘永铭微笑道:“老人家您说您的,我这人只是好打听事,不是为了管闲事。我是一个游学的学子,因落榜而四处走走见见世面。就是想记录人文,收集一些乡间的传说什么的编进书里。”
“呵呵,我年轻时也曾去过长安城,倒也见过你这一类人,那人姓傅,是个大儒!”
老人家说的应该是奇川先生傅远山。
刘永铭又道:“我最喜各种怪事,您且说您的,我付您茶水钱。”
老人家一听到有钱,回想了一下,这才接着说:“刚刚不是我不说,而是有些话不好说。人死为大嘛。之前的确是来了一个外乡人,给了里长银子让他帮着打理那房子。那个外乡人每年都会来这里住上那么一阵子,有的时候还会去北方的昭君泪那里过上那么几夜。”
“他每年在这里呆的时间都不长吧?”
“的确不长,有时一个月,有时一个月都不到。”
“都是冬季之时来的吧?”
“差不多,但这几年……这几年好似不来了,应该也是老死了吧。”
“那人年纪很大?”
“是呀,与我一般年纪。那人曾交待下话,说是自己如果老死了,而且没有后人再来,那个房子就送给里长了。里长也早将那房子当成是自己的了。”
刘永铭想了想,刚想问话,老人家又说道:“前几日来了一伙人,说是要住里长家里。”
“阿?住里长家里?”
“唉,官家的人就是那样。老百姓家无衣无食的,被褥都没几床,那些官差老爷哪里住得惯。即是如此不如就住在里长家里好了,又有吃又有喝的!”
如果没有馆驿,住在里长家里也是有成例的。
刘永铭问道:“你刚刚说……来了一伙衙役?还住进了里长家?”
经刘永铭这么一问,水玲珑好似也明白发生了些什么。
她看着老者,等着他回答。
老者答道:“是呀,还是一个穿着甲胄的将军领着来的呢,大几十号人呢!里长家地方其实也很大,但没那么多床。而且那将军好似还想鸠占鹊巢,把里长赶出去。里长跟各家借了被褥,好似是与他们说,他一个里长不好管军旅之事,自己家里人丁多且吵杂,还不够住,所以就打算让他们住边上的那一座房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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