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所未有的屈辱涌上姜雨时心头。
眼见陈总掏出手机,作势要给‘橙子娱乐’老总打电话。
忽然,雅间右侧的圈椅上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姜雨时。”
那道嗓音不轻不重,偏偏是在场所有人都听得见的程度。
现场瞬间噤了声。
姜雨时循着声看过去。
坐在圈椅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白日在学校礼堂见过的顾沉舟。
他穿着白天那套衬衫西裤。
椅子扶手上搭着他脱下的西装。
左手边还放着一盏小巧玲珑的浅青色茶杯。
姜雨时没想到他会在这。
先前进来根本没怎么注意。
她有些愣神,又听见顾沉舟似笑非笑地说:“原来你叫姜雨时。”
陈总捏着手机的手一紧,“顾总认识?”
顾沉舟没理他,朝姜雨时招了招手,“我有点头疼,帮我拿点止疼药送进来。”
这显然是在帮她解围。
姜雨时先是一愣,旋即看了眼还拽着她的陈总。
陈总脸上写满尴尬。
眼前这女人生得标致,他是舍不得放过的。
但那位开口了,他更是不敢得罪。
最终悻悻然松手,“顾总让你去,你就去拿。”
姜雨时闻言,感激地看了眼顾沉舟,低声说好。
她刚一出去,陈总就狗腿子地凑到顾沉舟面前,“原来顾总认识这小明星?
您早些讲,咱们就不会闹这么大误会。”
“哦?陈总在怪我?”
“没、没有!绝对没有!”
“那我现在早些讲,麻烦陈总以后管好自己的下半身。
我这人心眼儿小,见不得别人动我的人。”
一句‘我的人’,听得陈总浑身打颤,连连应声,“是,是,都是误会。”
-
从雅间出来,姜雨时的心还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他太像了,神情与梦里的人几乎一模一样。
像得让她以为,郁沉舟活过来了。
来救她,来替她解围。
她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更加不清楚此时凌乱的心,究竟为谁在悸动。
靠着墙平复了许久。
姜雨时才缓过神,去前台找领班拿了药。
再握紧药盒,踩着轻软的步调来到雅间。
门口有位长得眉清目秀的青年自称是顾沉舟的助理。
那人拦住她,“姜小姐,顾总的车在正门口,劳烦您把药送过去。”
......
姜雨时尽职尽责冒着寒风跑到了门外。
门口停着辆黑色劳斯莱斯。
大片雪花落在车顶,往车上镀了层银亮的白。
见到她出来,司机拉开一侧车门。
从姜雨时的方向,能看见后座那双笔直的大长腿。
他后背贴着座椅,坐姿慵懒,双手搁在膝盖。
阴影笼住他的脸,看不清神色。
她两三步走过去,将药盒往车里递,“顾先生,您的药。”
“上车。”男人淡声说。
“......”姜雨时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真就鬼使神差上了车。
车里带着点淡淡的雪松味。
牢牢包裹住车厢,仿佛要将人困在里面。
她坐在靠右的位置,再次将药盒递到他面前,“这个治头疼效果还不错。
一次一粒,一天两次。”
男人伸手,接过药盒的同时,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干燥粗粝的指腹细细抚摸她的腕心。
姜雨时脸一热,欲挣脱。
顾沉舟握得更紧,“你不敢看我?”
“......”女孩脸局促红起来,“我没有。”
“把头抬起来。”
对上那双沁了水的眼睛。
顾沉舟想起了白天的那一幕。
司机老张将车开进校园,兜了几个圈也没找到礼堂的位置。
最后将车停在广场,下车问路。
他开了一上午的会,本是靠着椅背小憩。
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睁开了眼。
透过车窗,看见了老张问路的那个人。
她穿着白色的羊绒大衣,淡蓝色的牛仔裤,双腿细长笔直。
脖子上围着一条大红色的毛线围巾。
一张巴掌大精致的小脸埋进去。
只一双像水洗葡萄般乌黑的眼睛留在外面。
头发上落在温柔的雪花。
那一瞬,仿佛冰天雪地里的一幅画,如雪地里怒放的玫瑰。
顾沉舟脑子里冒出八个字。
【远山如黛,近水含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