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宋家呆了一天,便提前返程。
纪年和裴邵是第三天离开的。
原本纪年想等葬礼结束,和宋词一道回江城。
但考虑到她怀着孕,身体也不大好,裴邵不同意太晚回。
走前,裴邵有问陆行知要不要一起走。
但陆行知表明,想陪着宋词办完葬礼再说。
即便,留下来陪宋词的不止他,还有廉景澄。
裴邵见此也不好多劝,只好带着有孕的妻子先行离开。
按照道士提前算好的日子。
苏慧于第五天下葬。
土葬,墓地就选在村子后面的山上。
下葬那天。
早晨四点,天空雾蒙蒙的。
道士们敲锣打鼓的声音响彻整个山村。
宋词穿着黑色的孝服,胸前别着白花,看着母亲的棺材被放进墓地时。
眼圈再一次红透。
早晨的风吹得她的衣摆哗啦啦的响。
鬓发胡乱得贴着她的脸。
她红着眼眶在想。
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严厉地爱她,时不时拿话敲打她,用笨拙的方式向她表达母爱了。
她没有妈妈了。
只是这样想,宋词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瘦削的肩膀抖得厉害。
站在小小的土堆旁,纤细的身影仿佛一吹就能倒似的。
身后两个男人不约而同想过去扶住她。
廉景澄先一步,托住她的手臂。
宋词眼中噙着泪,回看他一眼。
终于绷不住,揪着他的衣袖,额头抵着他的肩,低低啜泣。
陆行知看着这一幕,落空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
葬礼结束的第二天。
宋词按计划留在家里收拾行李,打算翌日启程回江城。
这些日子,廉景澄和陆行知都没有留宿宋家。
家里就一间客房,留了这个留不了那个。
宋词不想在这种事上费神,所以干脆谁都不留。
两个大男人都住在山下镇上的酒店。
所幸两人都有车,不至于出行不便。
这天上午。
天气不见好,黑压压的,似是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廉景澄来到宋家,敲了半天门,却没有人应。
邻居芳姐端着水盆出来,见他便打招呼,“小廉?你过来了?”
“对。”廉景澄跟她尚算熟络。
“小词不在家的呀,你不知道么?”
闻言,廉景澄微蹙眉心,“她不是说今天留在家里收拾行李么?”
“不知道哩。”芳姐将水盆里的水泼掉,“一大早的她堂哥就来找她了。
好像说是有什么事,两个人一道往东边去了。”
“东边?”
廉景澄接话的同时,身后传来陆行知甩上车门的声音。
芳姐点点头,思索着回:“就是石门山那边,好像是上山了。
我还觉得奇怪呢,这天眼看着就要下暴雨了。
石门山陡得很,下雨的时候特别危险,这两兄妹怎么会选这个时候过去?”
话音刚落,豆子般大小的雨就砸在了芳姐的脸上。
她惊呼一声,“哎哟,这雨真是说来就来。
这两兄妹不会还在山上吧?可别出什么事啊!”
一听这话,两个男人的脸瞬间就变了色。
廉景澄着急忙慌,连忙转身想往石门山的方向跑。
身后传来开车门的声音。
陆行知探着身喊:“上车。”
-
村里都是泥巴路。
被雨冲刷后,更是坑坑洼洼。
迈巴赫往石门山方向开去,一路晃晃荡荡,颠得厉害。
廉景澄坐在副驾驶,第六遍拨出宋词的电话。
见他神色沉重。
陆行知皱着眉,问:“还没打通?”
“没有,一直提醒无法接通。”廉景澄心里抑制不住的恐慌,“她从来不会不声不响联系不上。”
听见这话,陆行知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得更紧,“应该是山上信号不好,她不会有事。”
也不知这句话到底是在安慰谁。
雨越下越大。
明明还是白天,天空却是黑压压的一片。
雨水冲刷着车前挡风玻璃。
如瀑布一般哗啦啦地往下流。
雨刷器不死不休地摆动,如同此刻车厢里两个男人的心情。
焦急烦乱。
迈巴赫往山上开了不过一公里,被迫停在了半山腰。
前面是好几个穿着蓝色雨衣,打着手电的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陆行知摁下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