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见朱元璋皱眉,有些担心地道。
朱元璋见朱慈烺虽面露担忧之色,却比以前镇定了不少,便笑道「你觉得东林党人不可用?」
朱慈烺闻言,有些疑惑地道「儿臣倒也不是觉得东林党人不可用,只是记得父皇以前曾说过,东林党人势力过大,又有空言误国之弊,应与压制。」
「加之现今战乱不断,兵部尚书的位置太过重要,儿臣担心将这个职务给了倪元璐,会壮大东林党人的势力,不利于后期的剪除。」
朱元璋听了朱慈烺的解释,皱着的眉头稍稍舒展,沉声道「对东林党人应与压制确实不假,但他们在朝中根深蒂固,不可骤然除之,再则亦不能打压太过。」
「要知朝廷的官员数是固定的,你这边给少了,那边便会多,面对这种事,你要做的是维持平衡,不可让一方过大。」
「亦不可有将一方完全除去的心思,因为这样只会助长另一方的气势,影响你对朝局的掌控,所以你必须要随时调整策略,让他们相互争斗,才不会危及皇权。」
朱慈烺闻言,有些犹豫地道「父皇,您说的是否太过绝对,要知天下还是有很多忠义之士的,只是往往被遗在草泽了。」
「若是为君者有眼光,能拔之于草莽,任用其才,便可开创太平盛世,像历史上的文景、贞观、开元盛世便是如此。」
「再比如本朝的太祖,以及像父皇您,破格提拔了李琎、王夫之等人,他们亦对父皇忠心耿耿,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朱元璋冷笑道「盛世贤臣,那不过是为君者的手段高妙,无耻文人的歌功颂德罢了!」
「要知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有争斗势必就会拉帮结派,而这种事在朝堂上表现的更加明显,只是表现形式,激烈程度有所不同而已。」
「咱虽不太喜孟子,但他有一句话说得还是有些道理,那便是‘尽信书,不如无书。」
「所以你读书除了要读出书本里的意思外,更要读出字外面的意思,特别是那些儒家的典籍,更是如此。」
朱慈烺心中虽有些不认可,却仍恭顺地点了点头,道「儿臣记下了,儿臣以后一定用心揣摩,不再轻信书上的知识。」
朱元璋何等聪慧之人,自也看出了朱慈烺的心思。
只是他想到朱慈烺先前太过柔弱,若将对方的那点坚持全部打掉,对其成长未必有利。
可他又担心若不能及时纠正,朱慈烺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到时不仅会费时费力,恐还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损失。
当然,在朱元璋的眼中,若是损失些钱财,或是牺牲些人命,能换来朱慈烺的成长,他也觉得划算。xь
但现今战乱不断,若朱慈烺在关键时刻出错,可能会让大明再次陷入困境。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时,又听到朱慈烺的声音响起道「父皇,若按您所说,一朝之兴衰全在其君,与朝臣的关系并不大?」
朱元璋闻言,脸上不由露出欣喜之色,微笑道「你休要夸大其词,咱何时说过国之兴衰与朝臣无关了。」
「咱说的是为君者要居中调停群臣,让他们各尽其责,这就要求为君者心中有方圆,并能驾驭其臣。」
朱元璋说着,又故意加重语气道「你可明白?」
朱慈烺也是聪慧之人,闻言便知朱元璋另有所指,他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父皇,为君者的方圆可是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朱元璋摇头道「不,为君者是让天下太平,只有这样才能不失宗庙,使百姓安定。」
朱慈烺身体微微一颤,一脸凝重地道「儿臣明白了!」
朱元璋点头道「咱知道你一向笃信儒学,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但你要记住,待日后你经历的事情多了,便会明白,有时的残忍其实是一种仁慈。」
「为君者固然要任用贤能,但不可失其权柄,若不能驾驭其臣,便会反受其制,到时不仅不能推行自己的方略,可能还会因此丧失宗庙,所以此事不可不慎!」
朱慈烺沉默了一会,道「父皇,儿臣已明白您的意思,只是儿臣对军事一知半解,而倪元璐又不通此务,该如何化解此局,还请您赐教!」
朱元璋见朱慈烺已敢在他面前直抒心臆,满意地道「咱刚说过,君御其柄,任用贤臣即可!」
「倪元璐虽不通兵事,但兵部并非只他一人,京中亦不乏知兵者,你遇难决之事时,不妨将众人都召来商议,见得多,听得多了,你自也就长进了。」
「同时你亦可破格拔擢一些有才之士,让他们替你分忧,担责,这样亦不会有损你的声誉,但有一点,若非特殊情况,提拔不可太快,如同养鹰犬一般」
朱慈烺逐一记下后,又就其中细节向朱元璋请教。
朱元璋见状,心中也十分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