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孩童玩闹之声,打断了少年思绪,循声望去,只见许多衣着单薄的孩子正在暗巷之中玩耍,虽已入春,但天气尚寒,这些孩子穿着如此单薄,与此前在汴京街面上人人衣着保暖截然不同。
少年见状,也不禁深深蹙眉,不曾想到如此大城,还会让这些孩子无法穿暖...
前方引路的脚行汉子,回首瞧见了少年面上神色,似是猜出了他心中所想,自顾开口道:“其实我等也都是穷苦出生,这些娃娃虽是日子过得苦了些,但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在夜中有瓦遮头,饿时有充饥之物,便已够了,咱们这些人,虽有时也会做些违心生意,强卖劳力于那些富商,不过也都是为了这些无依无靠的孩子们...你们这些江湖高手,是不会明白的。”
脚行汉子直言,如是其他人,自会哑口无言,但对青衫少年来说,看到这群孩子,似有了共鸣,若非自己拜师学艺,恐怕现在与他们也并无二致,故只是开口回道:“我明白...”
少年之言,倒令前方引路的脚行汉子稍怔,他适才暗暗嘲讽之言,正是因这些平日里飞檐走壁的江湖人士,皆名门出生,对于贫苦的底层来说,他们是高高在上的,也从不会与他们共情,但却能从少年所言中听出他所说,皆出自肺腑。
稍稍一顿,止步回首,脚行汉子望向身后少年,从他那双明亮的少年眼眸中看不出丝毫伪装之色。
“我知你心中所想...不妨实话说与兄台听,我也同样是孤儿,甚至今日,都不知自己父母身在何方...我与这些孩子,都很幸运,我有一位待我如子的师父,而他们有护着他们衣食的诸位...”少年面对脚行汉子审视目光,并未掩饰,真切开口。
脚行汉子们虽平日里做着卖力气的活,但也正因如此,能从人之双目中看出人性如何,瞧着少年目中真切,便知他与那些为虎作伥的江湖打手,并不相同...凝视片刻,脚行汉子们抽回目光,继续引路,但却不似先前将少年当作仇敌一般提防了。
“原来小兄弟...也是可怜人...此前看你与那人搅在一起,咱都以为小兄弟是为那些富贵人家为虎作伥的狗儿...”脚行汉子引路在前,但口气显然已缓和许多。
又拐过几处暗巷,地势已然开阔几分,在巷中玩耍嬉闹的孩童少了,但身材精壮的汉子却多了不少,而此前引路的脚行汉子们也随着入巷愈深而渐少,非是他们趁机逃走,而是因每行过一处巷口,便被那些如守卫一般的精壮汉子拦下,以至行到后来,就只剩下那位小行头领着少年在巷中穿行。
终在一处僻静巷口停下脚步,前方的小行头不再领路,身后少年也随即止步,凝目望去...明明是未时时分,阳光正好,但却丝毫映射不入这暗巷之中,阴冷、潮湿感裹挟着青衫少年,仿佛一瞬重回慕容谷中密道之一般。
“小兄弟,再向前,我也送不了你了...看在你也同是穷苦出身份上,老大哥我提醒你一句,现在离开,或还有机会,莫要仗着自己会些内力,便小瞧了咱脚行...这棍阵,或许出乎你意料之外...”脚行汉子本欲离去,但才转身,却似又想起少年适才所言出身,不由止住步伐,回首轻声提点。
少年微怔,望向脚行汉子不带丝毫算计的坦诚目光,沉默须臾,双手抱拳,郑重行礼道:“多谢兄台提点,可我...还是要闯,只因有好友相托...”
听得少年执意之言,耿直的脚行汉子也不再相劝,只再低声开口一叹,随即快步离去。
少年望着他远去背影,再想到巷中玩耍的脚行孤儿们,不知是否该继续为孙头报伤他之仇,至脚行汉子身影消失在这暗巷之中,依旧不曾动手...直至身后传来轻微脚步声响,少年方才收敛心神,目光微移...
“小兄弟来我脚行棍阵之地,看来是想要闯阵了?”阴暗巷中,传来低沉之声。
闻声回首,少年循声而望,暗巷之中接连脚步声响起,少年面上竟显出几分惊讶之色,非是因所谓‘棍阵’,而是因这脚行之中,竟然会有江湖中人,且从他们脚步声听来,武境修为竟还不弱。
正思忖间,那群持棍之人已是从阴暗之中尽出,整整十二之数,皆是脚行打扮,不过比起寻常脚行手中木棍,他们手中所持之棍,皆显沉重,一望便知,乃上好精铁所铸。
这群脚行持棍之人,也瞧见了少年眼神始终注视在自己手中棍上,为首一人,开口赞道:“年纪轻轻,有此魄力,倒是难得。”
“非是在下有魄力,实是因要事在肩。”少年抬首望天,瞧得时辰不早,想到与霖儿约定的时辰,不想再拖延下去,干脆单刀直入,抱拳开口。
“在下确有要事求见朱总行头,还请诸位通融一二。”
当先那持棍之人,对少年抱拳之礼,视若无睹,自顾说道:“既来拜见,想来已知晓我脚行规矩,无熟客引荐,必须要闯过我等手中棍,方能见总行头...看你年纪轻轻,奉劝一句,如是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眼神坚定,少年并未听折返,而是轻轻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