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虽只须臾,但借这天空雷电亮光,不止王、青二人,十步之外的唐九亦终瞧清了锦衣公子掌中之物。
无鞘无柄亦无锋,血染细雨凝剑形...
“这是...”相较青石的双目圆睁,王颜早在金刀门中,便已瞧过此剑,只是没想到在宗慎行施展之下,竟能显出如此威势,令天地变色。
唐九显然并未料到这锦衣公子手中竟有剑神之物,稍敛眸中杀意,冷冷开口:“琉璃剑...离枯荣是你什么人...”
宗慎行紧握手中兵刃,凝神聚气,并未开口,深知眼前之敌,不在望离山庄中那位剑神之下,想逃得性命唯有搏命一战,方有一线生机。
见锦衣未曾开口,唐九冷笑道:“莫说琉璃剑在手,便是这剑的主人来此,恐也保不住你的性命...”
声落之际,十二柄铜剑逐渐升腾,与这林中雨夜惊雷相较,虽声势不显,但那肃杀之意,已令十步之外的宗慎行汗毛耸立。
宗师境带来的压迫,宛若两座大山,压在肩头,胸腹压迫,如潜万丈深海,几令无法呼吸,宗慎行尽力平复呼吸,运转真气以挡,无形之势,于这尸骸群中无形交锋。
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糅杂血污,缓缓滑过锦衣面颊,眼看大战将起,却有一道人声,穿透雨夜。
“九叔且慢。”
随此声出,宗慎行只觉压力骤减,失力之下,双退一软,跪倒在地,万幸手中有琉璃剑顿入地面,才堪止住身形,大口喘气,总算平复些许,方才寻适才救命之声望去。
只见木屋之门已然打开,那位无双国士已立与木屋门前,抚须凝立,静静望向自己,在其身侧,青衫少年与先前那公子神色各异。
瞧得他们惊诧目光中略带同情的眼神,宗慎行不觉联想到当年自己母后死于寝宫中时,那些皇宫之中的太监、宫女,也是今日这般,有怜悯、不忍,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屈辱爬上心头,明明已是力竭喘息,但宗慎行却迸出力气,以手拄剑,生生站起身来,目中显出些许嘲笑之色,挑衅望向唐九方向。
此时唐九眸中杀意已尽化震惊,微缩且颤抖的瞳仁,彰显这位宗师心境,至于锦衣三人,取他们性命,如探囊取物,惊的是倒映在瞳仁之中的公子延英,面上病容尽扫,虽还有些虚弱,但那份气度,仿佛又变成了当年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
喜色一闪,又瞬间消止,只因唐九已经感受到了锦衣目光,败于自己唐剑莲花下的高手,没有百余,也有数十,至于江湖武者,更是数不胜数,有不甘受辱而自行了断者,亦有贪生怕死跪地求饶者,而败于自己手中,反露出此等不屈目光的,唯有锦衣一人。
许是心底生出敬意,亦或是不想这锦衣受辱,唐九收回目光,重落于十步开外的锦衣身上,肃然开口:“习武之人,傲骨为先,敬你是条汉子,以我兵刃,送你上路。”
声落之时,萦绕周身的一十二柄半指铜剑,似得感召,绕身半圈,随即悬停于身前,只见唐九掌心再握,手中铁莲竟如纸一般,瞬间融解,化作火红铁汁,在锦衣三人凝重目光注视下,只见唐九手握通红铁汁,抚于面前一字排开的一十二柄半指铜剑之上。
不过一息,映入锦衣等人眸中,那一十二柄半指铜剑亦被通红铁汁所覆,宛若撕裂黑夜熊熊燃烧的江河...
左掌疾出,直握上似在燃烧的通红铁汁,在锦衣三人注视之下,咬牙抽出。
只见那燃烧的通红铁汁中,一柄剑赫然显现,随着唐九抽离一分,林中杀意便浓一阵,此刻的林中春夜细雨,似也不再携春日寒意,仿佛尽数化为燃烧的血红铁汁,朔朔而落。
十丈开阔,宛若炼狱。
此刻木屋之前,青衫少年骇然,当日离开风家堡时,唐九曾赠自己一枚唐剑莲花,虽用它在慕容谷虚无之境中与恶蛟残魂一斗,但比起今日唐九施展出的,却如云泥之别,震惊之下,青衫已忘却了适才木屋中事,只在心中惊呼。
“这...便是宗师之威吗?”
唐九全力施展,融莲化剑身姿落入木屋门前唐延英目中,登时大惊,深知唐九性子的他,知道自己这位九叔真正动了杀心,想起自己与身旁老者的赌约,立时开口大喝道。
“九叔!不可杀他!”
唐延英之声,几是竭力而吼,令本已动了杀心的唐九,于面前铁汁熔炉之中抽剑之势稍缓,此前如是出于尊敬此等对手,眼下不得不尊未来唐主之命。
挥袖一抚,半抽显锋的唐剑登时熄灭,铁汁与十二柄半指铜剑各自分离,重化铁莲、铜剑再度悬浮,随着唐九再挥衣袖,铜剑归莲,莲归衣袖,
此十丈之地,再不见唐剑莲花,便是适才如同流星火雨的春夜细雨,也一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