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觉得自己的脊背发凉,这朗珐看着温和谦虚,但要是发起火来,还真人觉得害怕。
司寇在走之前再次看了一眼那看不清面容的黑袍人。他
总觉得这人看上去怪怪的,若说是来灭口的,又不太像。
齐相不会那么蠢,选在这个时候让手下之人来囚牢里灭口,这不是白送把柄给旁人吗?
大概就真的只是个护卫,来保护朗珐的安全。
毕竟穷途末路之人,即便身有残缺,也是可以发出惊人的力量。
他只愿今日之事,平安顺利,不要生出多余的事端,牵累到他才好。
朗珐看了一眼依旧坐在墙角,低垂着头,没有半点反应的百幽。
若不是他还有规律上下起伏的身体,只当是他早已没了声息。
朗珐觉得眼睛有些刺疼,心里亦是觉得难过,不忍再看,拍了拍黑袍男子的肩膀。
轻道:“我在这守着,你抓紧时间。”
黑袍男子点了点头,朝角落里的人靠近。
最终他蹲身坐在简陋至极,破败不堪,勉强可以算作是床的草堆之上。
阴暗潮湿的角落偶尔会传来老鼠的吱吱声,身下的草席发出难闻的气息。
可他没有半点嫌弃之态,只是缓缓摘下衣袍的帽子,露出一张坚毅俊秀,却满是难过的脸。
百幽抬起头,目光温和,见到眼前的人丝毫不觉得意外,他笑道:“你果然还是来了啊。”
百渊看着眼前这个头发散乱,面色惨白,浑身脏污不堪的男子,不由的眼眶泛酸。
分明他二人面容相似,可境遇却全然不同。这些罪本不该由眼前人来承受的。
“哥……”百渊觉得嘴唇和嗓子都格外干,他张了半天嘴,只觉得万千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百幽只点了点头,神色一如往常一般淡定。
百渊见此,只觉得更加心如刀割,难受至极。
从小到大他这个哥哥都是这样,哪怕是泰山崩于前,也不会变了脸色。
百幽永远都比他更懂得见机行事。
就像多年之前,初来京都,阮南初要暗中扩张势力,需要有人安插在安王身边。
百幽便毫无犹豫的担起此任,因此不惜设局在秋季狩猎之中,牺牲自己的一只手去换取安王的信任。
百幽总是将所有的危险都自己扛下,留给他的从来都是安全的任务。
百渊心里越将酸涩,他的眼里有些细小的血丝,他并不想做那个永远躲在别人身后,安享荣乐之人。
他也想保护好自己的哥哥啊。
百渊压着嗓子,就显得声音越发沉闷,就如同是从喉咙最深处,发出来的呜咽:
“哥,我不明白。慕远早已让人告知你脱身之法,你为何不用,还是要将自己白白搭进来?现在还有机会的,我们准备好了的,可以来个偷梁换柱。”
百幽摇头,看着百渊,神态认真:“阿渊,我早就同你讲过的。别人的命也是命,他们亦有幸福美满的家庭。”
“我绝不会因为自己的私心,主动去迫害他人。”
百渊忙道:“我知道,所以我选的人是穷凶极恶之人,不算……”
“瞒不过的。”百幽打断百渊的话。
百幽的视线下移至自己空荡的袖口,话里倒也不见异样。
语气平淡如初:“这伤长年累月,是伪造不了的。倘若有心之人想查,必会查出端倪,若是再顺藤摸瓜……我不想连累你们。慕远苦心经营的一切,不能被我毁了。”
百渊的视线也转到那聋拉着的衣袖,心底深处的愧疚痛苦,势不可挡的破土而出,将他紧紧裹挟着。
百渊的声音染了些许哽咽:“哥,你明知道是有办法全身而退的。再者,慕远也并不会觉得你会拖累到他。我就你这一个亲人了,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全都怪我,若我当初不那般恃才傲物,年少轻狂,我们一家便也不会沦落至此。我宁愿死的人是我。”
百幽抬手轻摸在百渊的头上,这样小幅度的动作亦让他疼的满头大汗。
他如今浑身是伤,血迹斑斑,那些人在他的伤口上撒了盐。
稍微动一下就会牵扯到伤口,带来刺骨疼痛。
百幽的嘴唇发白,他使劲的咬了下嘴唇,但声音还是忍不住的有些发颤:“我知道的,你心底深处一直藏着愧疚。你表面没个正形,但其实你比谁都难过痛苦。”
“可这些都不是你的错,即便你没有做出双月连心锁,那些人也总会找其他理由。我从未怪过你,相信爹娘乃至姨娘和妹妹都是与我一样的想法。”
“哥,那你便答应我活下去。”头顶的手掌似有千般重,压得百渊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紧握着双拳,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想,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