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中秋宫宴,因为先太子的事,再加之文贤帝身体抱恙,亦取消,由大臣自行组织。
然,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谁又敢大肆操办宴会?只怕是将把柄白白的送到他人面前。
墙那头院子里的桂花树又开了,将风也染上了桂花清香,丝丝缕缕,若有若无,萦绕在人的呼吸之间。
在这一刻,万物好似都显得可喜了起来。
但苏冉的心却并不如那洒脱的云,舒爽的风,飘香的桂,轻松自在与她无关,她的心情沉闷的很。
苏涵死了,死的那般屈辱,苏炳景有几分自责内疚,苏冉不知道该如何去劝说他。
江茗,苏芷,苏涵,三人皆得所报,下场凄凉悲惨,苏冉的心里自然是万分畅然痛快的。
可这份痛快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淡化了。江茗母女三人好对付,易拿捏,这样的结局并不让人意外。
接下来的,才是最难对付的人啊。
按照上一世的时间推测,文贤帝假意称病,试探诸王,安王应该在筹划了才是。
镇北将军也应该偷偷从北境动身返回京都,而阮含弘,在得知消息的时候就会派人泄密给蛮族。
而后蛮族趁北境将领不在,沉寂进击,直攻北境边界,南晋将士被突袭,击的节节败退,输了城池。
而后的一切都发生的顺理成章,没有任何人去怀疑究族为何会突然进攻。
从前她被所谓的喜欢蒙蔽了双眼,将苏府拉进那趟浑水。
如今,她便要亲手扭转局势。
阮含弘,齐子歆,就快轮到你们了。
……
“白芍,你为何要替我认罪?你这样,我并不会感激你,反而会觉得你多事。”
白及表情淡漠,但手却小心轻柔的替白芍的脸敷着药膏。
许是白及这样别扭的行为有些好笑,白芍竟还真笑了,只是牵动了嘴角的伤口。
疼的她冷嘶了一声,道:“可你还是将你珍藏的药膏给我用了。”
白及手上的动作更加轻缓,淡道:“我只是心里内疚罢了。再者……你没必要这样做。”
白芍不以为意:“我自愿的。我年长于你,理应照顾你。”
白及拭药的手一顿,视线相撞之时,她显得慌乱不自在。
白及连忙放下药膏,将它细心收好,冷道:“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别家小姐的丫鬟都是勾心斗角,恨不得你死我活的。你倒好,反替我受罪。”
“若不是王爷早时下了命令,不许这段时间府中之人生事,你如今命可就丢了。你别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柳如倩又岂是个心善的?我会去找时间和小姐说明这一切。”
白芍摇头:“你若去说,那我们两可都逃不掉了。我不过是挨了几个巴掌,不妨事的。”
“我将你看作亲妹妹一般,自然是要护着你。若我能早遇见你些,你也不必受如此多的苦楚。”
白及背对着白芍,身子几不可见的抖动了下。
白芍:“当你来找我说你有此计划时,尽管再如何荒唐不可行,我也是会帮你的。”
“若成,富贵全归你;若败,罪责我尽担。只是,我们选的时机不好,也不够聪明。才会让来找小姐谈心的柳夫人发现端倪。”
白及觉得自己的眼里好似快要溢满了水雾,心里的感觉复杂难言,酸涩,开心……
各种各样的情绪全都堆满了她整颗心,酸胀的难受。
白及咬紧嘴唇,沉默半晌,问道:“为什么对我这样好?我早就说过,你同我不一样的,你有人爱,有人等,有希望。”
“而我没有什么可顾虑在乎的,我本就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想要去攀龙附凤,我不怕死。”
说到后面,白及的情绪越加激动,肩膀抖动个不停,声音也大了几分,却始终没有回头去看白芍一眼。
忽的,头顶落下一只不算大但却万分温暖的手,白及一下子愣住,变得安静起来。
白芍的声音依旧柔和:“想对一个人好,哪需要那么多理由?或许是一句善良的话,又或许是一个温和的眼神,就足以换得别人倾心相待一生。”
“你别怀疑自己,所有人都值得被爱。”
所有人都值得被爱吗?白及再也憋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几乎打湿了她整张脸。
“别哭了,等会叫人听见了不好。”白芍的手轻拍着白及的肩膀,一下又一下。
白及模糊着眼转过身去扑到在白芍的怀里,哭声压抑,却又难以控制。
白芍轻拍着她说:“虽然小姐方才未多加责怪,但安王是她的夫君,是她此后唯一能依靠的人,谁也不敢保证她的想法以后会不会变。”
“这样的小心思,以后不要再有了。若小姐和夫人事后仍要追究,你就去找四小姐,她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你若诚心投靠,她必会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