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人心里不免也多了几分惆怅,陆续凋落的究竟是枯叶,还是旧人?
白及扫着院内好像怎么也清扫不完的落叶,问道:“小姐,怎么每次少爷和安王殿下谈完事都这样闷闷不乐的?小姐方才不是去送茶水了吗,可知晓原因。”
苏沐蕊的飘浮的思绪被拉回,她责怪的看向白及,道:“这些事也是你能管的?兄长一向不苟言笑,许是与王爷的交谈不算融洽,因而心情不快,有什么好稀奇的?”
“是奴婢多嘴了。”白及连忙放下手中扫帚,连连赔罪。
苏沐蕊点了点头,未加责怪,想了一会儿又说:“方才行至半路,我突然想起来王爷和人谈事时,不喜人打搅,于是又折了回来。”
白芍与白及皆是低头忙着手中事,未做应答。
白及向来心思敏锐,她察觉到苏沐蕊从刚才回来开始就不太对劲了,像是心里藏着什么事,愁眉不展。
那些话苏沐蕊原本无需多加解释,尤其是向两个婢女。
这样反而让人觉得这些话是故意说的,就像是在刻意强调什么。
白及的手将掃把握紧了几分,她心里极不舒服,这样洒扫的小事竟轮到她这样的一等丫鬟来做。
安王早前安排了数名婢女来供差遣,但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
刚开始有多么殷勤,到后面见苏沐蕊失势就有多么敷衍。
偏苏沐蕊又是个光有脾气没有手段的主,见着那些丫鬟碍眼,一顿责罚统统赶了出去。
于是这偌大的侧院就只剩下她和白芍两个人,什么事都得她们亲力亲为。
苏沐蕊若想再复安王恩宠,已然十分困难。
再者苏沐蕊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安王身上,白及想,与其靠苏沐蕊,倒不如靠她自己。
她自有几分姿色,亦比苏沐蕊更解风情。若是有心筹谋,做个侍妾也不无可能。
但此事若想成,光靠她一人是不可行的,白芍待她极好,若恳求,白芍一定会同意帮忙的。
加之苏沐蕊本就不喜安王,所以安王宠爱谁,苏沐蕊都不会在意。
苏沐蕊一直在想自己的事情,白及心里的弯弯绕绕,面上表情的微样,她自然都不知晓。
苏沐蕊想起方才去送茶水时在书房门外听到的谈话,不由得心里升起一股寒意,打了个哆嗦。
这些日子,她常见安王不在府中。苏武鸣来安王府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在旁人看来,好似是来看望她这个妹妹的,但其实每每苏武鸣都只是来坐上小会儿,问下无关痛痒的话。
然后便会和安王同去书房,闭门交谈,不许旁人打搅,常常一待就是一两个时辰。
府中其他女人就只知道争风吃醋,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些。
但苏沐蕊不喜欢安王,自然不会为这些事情费神。
她嫁进安王府,一方面是为了躲避苏柏州给她安排的那些亲事,一方面也是想离靖王更近些。
可如今为人妇,又怎能与外男近?她只希望宫会家宴多些,这样她见靖王的机会也就能多些。
所以当苏武鸣频繁以打着看她为理由,实际是与安王交谈时,她的心里就生了疑惑,存了试探之心。
苏武鸣今日入府,并没有同往常一样先来她的院子看她,而是直接去了安王的书房。
这就更加勾起了她心里的好奇心。
她让白及准备了茶水,又不许她们跟从,自己去了安王书房。
果真一到书房外就听见了安王不悦的声音,她去的时候,两人已经聊的差不多,她不敢靠的太近。
所以就只听见了苏武鸣说什么蛰伏多年,不可操之过急。
后又听见安王说什么外祖父,什么从北境返京。
而后就是无尽的沉默,她待了小会儿,便快速离开了。
即便只时不清不楚的只言片语,苏沐蕊也能猜出一些。
现在这个时间段,南晋尚未立储,文贤帝身子又不大好,两人在书房说这样晦暗不清的话,分明是想……
苏沐蕊不敢往下想,这实在是太大逆不道,违背常理了。
好在安王早就下令与人议事时,不许旁人靠近他的书房,便是暗卫也不行。
所以苏沐蕊方才偷听才没有被发现,不然等待她的可指不定是什么了。
苏沐蕊现在万分煎熬纠结,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方式来面对。
她竟不知她的夫君和兄长在谋划这样大的事情。
她怕他们成功,那靖王将永远居于人下,更怕他们失败,那只有死路一条。
苏沐蕊觉得若是她将这事告诉靖王,或许对他大有帮助。
这个念头刚起,又被她强行按了下去。她没有这个勇气去做家族的罪人,好奇心害死猫。
早知道她才不会去搞什么偷听,否则那至于像现在这般备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