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告别,没有说一句再见。
医疗小组三十四人趁着清晨还未破晓,踏着夜幕悄无声息地穿过战斗了半个多月的仙石侠镇救援基地。
星子微淡,蓝色的天幕隐约可见。
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那么熟悉,他们曾经在这里走过千万遍。
纪昃牢牢牵着言若的手,珍珠趴在爸爸肩头睡的正香。
帐子里偶尔传来打呼噜的声音,不大,隐约可闻。
纪昃和言若相视一笑,明亮又温暖。
这一别大概是永远,但还好,我们都问心无愧。对这座城市,对这里的人,我们都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希望这里会更好,也一定会更好。
他们走到基地门口,和来的时候一样,两辆半新不旧的中巴车早就等在那里。
但不一样的是,并不算宽敞平坦的基地门口被两个迷彩方阵占满。
杨国彪站在最前面,一脸庄严肃穆。
站在他身后的是两个连长级别地军官,他们双手自然平举,一根根黄色的哈达随着晨间的风飘摇。
不只是言若,其他所有人也都愣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行李,按照高矮顺序站好。
杨国彪向前跨了几步,朝众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然后才说道:“我理解各位不想给基地人民添麻烦的初衷,同时也对大家的做法表示由衷的敬佩和感谢。但是。。”
杨国彪的眼睛逐一扫过这一张张年轻的脸庞,有一丝丝颤抖从声音里泄露出来:“也请大家不要推拒我们的心意,在这里我仅代表我个人向各位献上最崇高的敬意和祝福。”
说着他取下头上的军帽放至胸口,一边念着简单的藏语祝词一边朝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援青十多年,这里已经是杨国彪的第二个故乡。
等他抬头时,许为领着所有人整整齐齐地给他鞠躬还礼。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他们只是尽了本分而已。
杨国彪虎目微酸,眼泪在发红地眼眶里打转。
稍稍平复了一下,他才十分隆重地请出一个人。
“这是索郎大师。”
来人穿着金色东嘎,身披一件白色镶着红边的披单。
衣服上有许多折痕,但是很干净,没有污渍也没有破损。在这样艰难的时刻,已然是十分不易了。
大师眉目温和地行礼,嘴里唱着众人听不懂的佛偈把一条条盛满祝福和敬意的哈达双手奉上。
青源省本身就是个民族聚居地,主要有藏,回,土,撒拉,蒙古族等族。
而仙石侠因为水库的原因,是个汉藏聚居地。
献哈达是藏族人对贵客的最高礼节,常见的颜色有白或者是蓝色,而红色和黄色都与佛教有关轻易不送人。
但今天不一样,这些由索郎大师亲手送出的黄色哈达,它代表着青源省最大藏传佛教“朗伽寺”对这群白衣天使的祝福,也是庇佑。
是最高礼遇,是神的侍者对他们的祝福。
分别总是来的格外快,他们踏上中巴,车门缓缓合上。
“敬礼。”
杨国彪率先举起手,绿色方阵齐刷刷地举起右手。
他们站的笔直,目光坚毅,以最标准地姿势目送车辆缓慢前行。
言若紧紧抓着垂在自己胸前的哈达,眼泪逐渐打湿睫毛。
与此同时基地里原本漆黑的帐篷竟然一盏一盏被点亮,像仙石侠夜空的星星一样明亮,照亮了他们归家的路。
一个身影,两个身影,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基地门口。
他们站在原地默默挥手,低低吟唱着祝福的歌曲。
车厢里传来“呜呜”抽噎的声音,车子自发的慢下来。大家打开窗户,眼里含着泪,脸上带着笑和他们挥手告别。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要走。”
可他们不想被人知道,于是所有人一起成全了他们悄无声息离开的愿望。
言若吸着鼻子靠进纪昃怀里,默默低泣。
纪昃搂着她的腰亲了亲她的发顶,为这样不声不响的彼此成全而感慨万千。
这世界所有的情感,只有双向奔赴才最好磕!!
我们永远会被那些沉默不语的深情而感动,也永远会记得这世间有着如此纯粹而热烈的双向奔赴。
飞机降落首都机场是3:15,等取完行李几人马不停蹄的去了帝都医院。
首先得确认珍珠和央则的父女关系,其次是给所有人都约了全身检查,最后是去见欧阳老师,看一下言若的具体情况。
体检进行的很顺利,就是碰到了来谈生意的原煜。
看着自家外甥吊着个膀子还把那小丫头当祖宗一样伺候着,叔可忍,舅不可忍。
原煜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阴阳怪气的讽道:“哟,这回长进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