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们是“命运天使”乌洛琉斯选中的父母,不能不信仰乌洛琉斯和造物主。好在“愚者”还和以前一样不太介意,因此他们的信仰也就保留了下来。
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神迹之城不像白银城,里面没有“造物主”的教堂和神庙了。
“造物主”的信仰会渐渐消失,成为一些秘密被藏在心底,最后留下的只有“愚者”的信仰。
当她到达的时候,“愚者”大教堂里已经有了不少人,斯考尔德夫人脚步轻轻地走进去,跟熟悉的神父点头打招呼之后,便在角落中的空位里坐下,双手交握,向“愚者”祈祷,感谢现在拥有的生活,并且希望日子能够继续这样平静且美好地延续下去。
过了一小会儿,她突然感觉胸口一阵阵地发烫。
斯考尔德夫人疑惑地摸向自己的胸口,发现热源竟然是她自己的项链挂坠。
——那是丈夫从外界买来的一个常见的小相框挂坠盒,里面可以放上亲人的照片。她很喜欢这个设计,无奈并没有照片,所以只好放了一张自己的孩子的素描小像,就这样随身携带,偶尔抚摸一下,算作是献给“命运天使”的思念。
她打开项链盒,和那小像四目相对,她忽然看到小像张开了嘴,对着自己说道:
“转告‘愚者’,北方即将发生巨大的灾难。”
“立刻寻求祂的帮助,毁灭与天灾正在接近你们居住的国家……”
斯考尔德夫人丝毫不敢怠慢“命运天使”的传话,也无比担心现在的生活会被飞来横祸破坏,当即闭眼,连续向“愚者”祈祷了数十次。
……
一面倒的战争结束之后,看不清脸的军队正扫荡着战场。
它们用手割下敌人的头颅或耳朵,取走尸体身上的名牌,顺便检查这些尸体的手指和牙齿,等待非凡特性析出,不浪费一点值钱的东西。做得干干净净,就和梅迪奇记忆中的一样。
梅迪奇呼吸着久违的弥漫着铁锈味的空气,偶尔打量一下那些模糊得看不见脸的人影。
那些士兵并没有给祂熟悉的感觉。
祂提着滴血的长剑在这里漫无目的地散着步,手上还残留着斩杀刚才那头巨大的神话生物的残留触感,这让祂心跳加速,心情愉快,思考着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记忆里的某个画面。
不过梅迪奇现在也不太能确定这是不是索伦或者艾因霍恩的,毕竟祂们仨融合的时间太久,彼此都融合了打量不属于自己的碎片记忆,偶尔还能在别人的视角里看到自己。不过,在灾祸之城给予自己的幻象里,这些记忆也失去了参考价值,因为很有可能这只是对方随意编造出来的。
好比提取了将领A的经历,加上了将领B的过程,最后结尾选用了C……梅迪奇又不可能对每一次发生过的战争都有充分的记忆,比起这些幻觉的来源,祂更在意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喻。
就在路过某一具尸体的时候,祂忽然低头向下看去,发现尸体的胸口居然在微微起伏。
……装得还不够好啊,下辈子注意点吧。梅迪奇随手便将剑刺了下去,只见那紧闭着双眼装死的活人的胸口顿时喷出大量的鲜血,嘴唇和脸颊瞬间变得惨白。
祂目睹对方停止呼吸,然后又睁开眼睛,问祂:
“战争是什么?”
“哟,不仅不结巴了,还跟我讨论起哲学问题来了?”梅迪奇又给了它一剑,第二个窟窿眼里已经没什么血往外流了,“我没兴趣回答这个问题,你要不找点别的事情做做?”
周围的尸体也睁开了眼睛,一起看着梅迪奇,仿佛是看看祂会不会也给它们一人一剑。
梅迪奇现在真的有点怀念当初第三纪时的灾祸之城,至少对方那时候还不会说话,不会给自己捏造幻觉,也不会让自己回答问题——神秘世界里不能随意回答问题也是潜在的守则了,如果是有固定答案的机械装置还好,一旦对方拥有活着的特性,那么答案的解释权全部归属对方。
“战争是强者对弱者的践踏。”
“战争是胜利者获得一切,输家失去所有。”
它并不在意身上多出来的一个洞和梅迪奇的态度,它主动揭示了这个答案:
“那什么是灾难?”
梅迪奇挑眉:“……灾难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它这次又忽略了梅迪奇的话语:
“你还远远不够。”
……
梅迪奇站了起来。
和“特伦索斯特黄铜书”相连的公告板已经再没有一个字出现,它像是被彻底切断了信号,构成文字的黑色墨水变成黑色方块,面板上残留着大片大片的鲜血,还有一个字迹暗红的“允许交流”。
正是这句话让灾祸之城有了更强大的干涉现实的力量。
祂扶着身边的这块公告板残片站直了身子。
随着这个简单的行为,天空仿佛突然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