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在河上做了很多措施,又是献祭活人的灵体作为路标,又是在河边设置封印想要限制河道宽度,但是……我们都知道‘冥河’到底是什么,大祭司,你真的觉得你有能力限制它吗?”
那可是源质……那可是“永暗之河”!
如果它真的进入了现实世界,天使哪来的本事控制它的走向,应该是它控制天使才对!
终于把这个在心里憋了很久的问题问了出去,阿兹克感觉压在心头让他终日喘不过气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消失了。阿兹克盯着对方的脸,试图找出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但他失败了。
在当面质问对方之前,阿兹克预想了很多种大祭司可能有的反应。大祭司一直身居高位,或许会因为自己的质问而不满愤怒,或许会表达出不屑,又或者会如梦初醒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但此刻两位执政官对视着,阿兹克看见海特尔的表情没有半分变化,反倒是露出了一点疑惑。
“您要说的就是这个吗?”
大祭司似乎是真的很疑惑,就好像阿兹克在质疑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这就是神灵的旨意,我们只需要服从就好。我已经回答了您的问题,作为主的孩子,您也要参与我们的行动吗?”
阿兹克难以置信:“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那是源质!你把源质放到现实世界,你根本不可能控制得了它。沿河的皇都和所有城镇,不,整个拜朗都有可能会被吞噬,大祭司,难道你要把整个国家所有的人民都置于危险之中吗?”
海特尔看着阿兹克,脸上的疑惑渐渐消失,祂皱了下眉,紧接着认真地回答道:
“原来您是担心这个。”
“或许会吧,请问您有什么解决措施吗?”
“当然是立刻停止。”阿兹克说,“无论如何,不能亲手覆灭自己的国家。”
他看得出来对方似乎并不太高兴了,但还是看在自己是死神的亲儿子的份上耐着性子继续听。
“这,神恐怕不会允许,即便我想这么做,也不可能停下。”海特尔和以往一样平静,祂左右看了一眼,忽然低声说道,“还有一件事情,阿兹克殿下,您恐怕还不知道。”
“什么?”
“冥河确实发生了一些变化,就像您说的那样,或许会给拜朗带来不好的变化。”海特尔站在原地一动没动,但是周围的场景却悄然之间变得扭曲,发生了变化。阿兹克警惕地看向四周,却没有阻止对方的行为,当景象再一次固定下来时,祂们已经出现在了灵界之中,卡尔德隆的外围。
海特尔站在卡尔德隆的外围,表情凝重地对阿兹克说道:
“在不久之前,我还能在祈祷后听到主的声音,并且在冥想时偶尔还会觉得自己仿佛被困在了一个没有一丝光芒的地方,周围都是水声,仿佛身在深水之中。”
“我怀疑那是主给我的启示,暗示祂自己或许遭遇了某种困境。”
阿兹克也不由地跟着变得严肃起来:“……所以你觉得开辟河道就是能够让祂脱困的办法?”
“是,也不是。”
海特尔卖了个关子,忽然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语:“殿下,您对拜朗未来的期望是什么呢?”
“把国家正常地维持下去……”阿兹克直截了当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末了又感觉有些不对,“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对您的想法感到惊讶。您作为主的孩子,却总是对死亡和永眠充满抗拒……”海特尔的声音缓慢且嘶哑,却低沉地仿佛在歌唱,“……您对我们的国家的现状还没有了解吗?殿下,不要再用北大陆的思维看待我们的土地了,我们是死神的子民,当终结降临,我们应当欣喜若狂。”
“除此之外,难道您还有别的拯救这个国家的办法吗?”
怎么没有?怎么能因为信仰就要求所有的国民都能接受死亡?这根本就是……阿兹克刚要回复,却惊悚地发现自己似乎变得异常困倦,尽管他的精神还保持着一定的清醒,但是身体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完全放松下来,甚至连张嘴说话都困难,使不上任何力气了。
就在这时,周围的环境突然像玻璃一样片片碎开——祂们哪里是站在卡尔德隆的外围,而是已经身在卡尔德隆的中央!
梦境!
大祭司什么时候有了梦境的能力……
阿兹克一时思绪混乱,开始停止运作的大脑难以处理眼前发生的复杂事件。
在他的印象里,大祭司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死神”途径的非凡者,在祂从棺材里复苏的这一年多里也没有接触“黑暗”途径非凡特性的机会,为什么居然能够使用“梦境”的非凡力量?自己虽然不是正常的序列2,但位格并没有跌落,居然对梦境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海特尔抓住了阿兹克的手腕,拉着他往前走。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