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的上原克己眼神不仅没有丝毫应有的变化,一手反而向后架开搭在了审讯椅的椅背上,上身微微后仰间微微晃动着翘起的二郎腿,饶有兴致地与之对视着:“你就这么渴望死亡吗,琴酒?”
见状的琴酒也并不恼怒,只是嘴角扬起的那一抹讥讽愈发刺眼,答非所问道:“从资料上来看,上原警官你打麻将似乎很厉害?胜率可以说是高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麻将本质上是一个在人心博弈、概率计算中混杂着运气的游戏罢了。
“能清楚通过场上对手每一轮所打的牌并结合当下战况以反推出对手手中可能还剩下什么牌,获胜的几率能提升很多;在这个基础上,更进一步的牌手会通过对对手微表情的读取、揣测而做出相对应的判断。
“能近乎完美地做到以上这两步,打个麻将赢个钱不过轻轻松松,除非碰到独角兽般的逆天运气对手。”
似乎聊到了什么兴趣话题的上原克己双眼微眯,搭在椅背上的左手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椅面:“难道琴酒先生对麻将也喜爱有加?看不出来你爱好还挺广泛。”
“不,我只是在提醒你,这是你最大的弱点。”
纵然被牢牢锁在位置不得动弹半分,可琴酒此刻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一头仍在山间自由奔走着压迫猎物的独狼,眼神嗜血又戏谑:“你在这场牌局中打出一张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牌,明明马上就能够赢钱走人,可却在将我彻底踢出赌桌的临门一脚上心软了。”
“没有办法,谁让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有爱心的警察呢,就是看不得人破产流落街头,最后沦为天天摆碗要饭的耗材。”
摩挲着指甲的上原克己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毕竟我以前就认识一个天天摆碗要饭的破产穷鬼,生病后不能去医院直接躺了一个礼拜才逐渐缓过劲来,惨到我都不忍直视,每次路过都往他碗里扔点面包牛奶硬币以示对他的鼓励。”
“……”
坐在一旁翻开本子握着圆珠笔的左藤美和子眼角隐晦地抽搐了数下,笔尖在纸面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没能把这个不靠谱的上原克己式自卖自夸记录下来。
“爱心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作呕的虚伪,是自我满足自我感动自我营销的绝佳噱头。”
在两人的注视下,昂首的琴酒缓缓闭上了双眼,摆出了一副不配合的态度:“而现在,我已经翻盘获胜了,上原克己。”
“……”
“……”
上原克己的眉宇几乎皱成了川字型,琴酒这笃定的语气令他几乎是在刹那间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左藤,把这个装有炸弹的黑匣子送到警察医院去,让伏特加亲自打开,他之前那么受信任,不可能不知道密码。”
“?”
万万没想到审问结束的如此之快的左藤美和子罕见地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也没问为什么,而是麻熘地点了点头,起身开始收拾桌面上的东西:“我知道了。”
待到两人走后,琴酒这才缓缓睁开双眸,扭头瞥了眼又重新紧闭的大门,目光之深邃,此前的嗜血与戏谑荡然无存。
审讯室外的走廊之上,抱着黑匣子与文件信步跟上搭档的美和子终于压制不住了内心的疑惑:“上原,你和他在说些什么?鱼冢探员现在才刚出重症监护室,他需要休息,我们可以直接打电话给他——”
“如果伏特加给的密码是错误的,那警局内在场的我们就都将死在这颗炸弹的爆炸下。”上原克己脚步不停地向外走去,面无表情的话语直接打断了身旁女人的不解:“正如琴酒所说,我和他已经坐上了赌桌。
“在这种赌桌上,彼此互为对手的牌手们都会根据对方已经打出的牌来尽力反推对方手上还有什么牌。
“所以牌手的每一次出牌并不是追求尽善尽美,而是尽可能的根据当前情况计算出获胜的概率,并当机立断地打出手中必须放弃的牌以求自己手中还剩下的牌能获得局面最优解。”
“……你的意思是,鱼冢探员是被琴酒放弃的牌?”
左藤美和子迅速捕捉到了重点,反问道:“可鱼冢探员出现在我们视野内提供酒厂内部消息的时候你都还没找到抓捕琴酒的机会,他还能预知未来?”
“不,伏特加并非是琴酒所放弃的牌。”
推开门,回到三系走廊上的上原克己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恰恰相反,琴酒自己,才是那张被放弃的牌。”
“?”
“就像是打麻将多了的高手容易运气不好一样,他的运气这次不怎么好了,贝尔摩德的被跟踪导致他几乎是在刹那间就陷入了死局当中。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脚步加快地回到了三系办公区,抬手朝左藤示意一起将黑板搬到自己工位前的上原克己拿起笔在上面不断地写写画画。
不多时,大篇幅的内容就已占据了左藤美和子的视野。
这其中,琴酒、伏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