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忠武说皇帝失联了,这是不严谨的说法。重霄皇帝一直都在,倘若他真的意志全失,永光全境早已沦丧。唯有与他血脉相连之人才能以武道意志的共振取得联系,而这一代皇族中有资格与重霄皇帝共振的人,只有一个。
迟子敬眉头紧紧锁着,他走到了至高无上的皇座之前。世上权力最大的男人就坐在那张椅子上,穿黑色冕服戴十二旒的冕旒,一根根玉旒垂下遮住了他的面庞,远远望去如皇宫一般深暗。迟子敬遥望着皇帝,良久后舒展眉梢。
“十年了,爹。”他轻声说。
这时候一连串脚步声噼里啪啦响起,好似一把爆豆被顽童丢进了宫里。戴眼镜的灰发青年急匆匆走入大殿,其后跟着三位姑娘与板着脸的刘忠武。老刘率先行礼,略显僵硬的动作暴露出他的紧张:“陛下……”
迟子敬咧嘴一笑:“我爹一时半会绝无大碍。”
“哎呦我的天呐……”
这话说出来太常卿大人大出一口长气,一身上下一百八十来斤差点就瘫在皇宫地板上。公孙策同样心中一轻,先向皇帝肃穆地行了一礼。迟子敬从这一礼中看出了太常卿大人的苦心孤诣,好歹没让这帝国出身的家伙行王国礼节否则老爹在天……在月之灵能笑出声来。
公孙策其后猛得一转头瞪向迟子敬,眼中说不出的震惊愕然:“你刚刚管这位叫什么?”
迟子敬面容一肃,叹道:“很抱歉隐瞒了各位这般久……实不相瞒,我的真实姓氏实则为‘赤’,我爹便是重霄皇帝,我则为当今永光帝国太子,赤子敬!”
公孙策大吃一惊,伸手点道:“什么,这没可能的啊!你不过是战斗时头发会变红,身带尚方宝剑,会用赤帝武学而已,你怎么可能是赤帝皇族呢!”
赤子敬点了点头:“你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便不理解你还有什么震惊之必要……”
“总要配合你震惊一下嘛,好歹我们大家配合你瞒了十年这包袱再烂也得多抖一抖的。”公孙策一推眼镜,“皇帝没事就别太紧张,刚刚看你脸色黑得像皇宫地板一样,不适合你。”
赤子敬一愣,没想到十年过后旁人眼中的自己竟也是不怒自威的黑脸男了。
这时刘忠武缓过劲来,他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一把攥住赤子敬的手腕,问得叫一个言简意赅:“究竟怎么回事?”
“爹现在的状况便与严契相似,他失联是为了集全部力量压制梵定界,否则我们现在所见的就不是两界重叠,而是两界厮杀。”赤子敬正色,“爹的实力远比不得严契,纵使有秦老师助拳,梵定界失控也是早晚的事情。我们必须先将秩序王的这道阴招破掉,爹与严契才有脱困的可能。”
公孙策思索片刻:“我先前和寂静王有过短暂交流,她说这现象是秩序王的‘唯一历史’,听着似乎是对时间轴的影响,可在我看来反而像是平行世界干涉。”
众人皆看向最懂时间的专家,时雨零仔细打量着皇宫,脚尖一下下敲着漆黑的地砖。
“当下的时间没有问题。”时雨零断言,“问题出在其他地方。你们认知的平行世界是什么样的?”
绮罗投影出一棵树:“原本的时间是直来直往的,一个过去决定一个未来。而如果有一些事件有了不同的走向,就可能诞生出不同的未来。比如我现在抛出一个硬币……”
绮罗抛出一个虚拟币,数字一面落在地上。
“我们就处于‘正面在上’的世界线。”绮罗说,“而硬币还有‘反面向上’的可能,假设这两种可能性都同时存在,那么在硬币抛出的一刻世界就分出了一个‘反面向上’的平行世界。那个世界中的一切人与事可能都与我们的主世界一模一样,因为他们之间的分歧点只有区区一个硬币。”
绮罗在虚拟树上画出一条分叉,又画出许许多多长短不一的分支。她的解释一目了然,这样的分歧点可谓无处不在,倘若平行世界理论当真成立,世上就能有无数个大差不差的“现实”同时重叠。
“科普做得挺不错,现在我们来做第二个假设。”时雨零指点着虚拟树上的硬币分叉点,“如果这一刻的分叉点不是硬币这种小事,而是影响极大的事件——比如小丫头没能在流星城突破最终境界——之后的发展会怎么样?”
绮罗引出一条极为粗壮的分支,活像是主干上长出了另一棵小树。
“那样的话我会输给克莱因,流星城的战局就会崩溃。最后或许会变成盖乌斯和克莱因作为主力抗击司徒弈的走向……世界的发展会完全不同吧。”秦芊柏说。
“正是,这样一来分歧极大的平行世界就出现了。现在我们来做最后的假设……”
时雨零用手指拖拽着分支点,令其一路向下,来到虚拟树接近根部的位置。
“假设这个影响颇大的分歧点出现在很久之前,情况又会变成什么样?”
代表平行世界的分支自虚拟树根部开始发芽,起初不过是稍粗的枝条随时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