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都暴露了啊?她怎么死的?”
“我亲手杀的。”
“哦~”
克丽基感叹了一声,不再说话。她将双手放在脑后,轻悄悄地走在公孙策身边,那声感叹里听不出遗憾或怨恨,像是对这样的结局早有所料。想来这女人本就是个追求破灭的狂人,即使亲眼见到故人的死状也生不起怜惜,充其量不过是笑嘻嘻地为她上个坟,唱着歌说句“姐妹一路走好我去去就来”一类的混账话就算吊唁。
“你露出了很喜欢我的表情!”克丽基说。
“放你妈的屁,我刚在想你这人真没救了,亏我还为你浪费了半秒感情。”公孙策回头喊道,“你有完没完?死都死了就别管什么面子了,问完想知道的该去哪去哪。”
如今迷宫里的同行者仅余三人,时雨亘弥在与克丽基不阴不阳地说了几句后便寻了条岔路离开了,赤法师也不声不响地撤了,唯有简·狄埃拉还跟在后面,一副很想问些什么的表情但死撑着不开口。她闻言尖叫道:“我没有想问你的事情!”
实际上公孙策知道她的心思,但他没好心到特意去帮老仇人答疑解惑。随便,无所谓,死都死了怎样都好。不再说话的三人走在曲折的迷宫道中,那座水晶山峰依然遥远如海市蜃楼。死者们问过死后的延续,便不再开口多说。
没有道歉。没有忏悔。没有理解。更绝不会有原谅。像之前那样谈着“无关”的事情是最低的底线,因为公孙策是仍活在世上的人。倘若大家都已经死去,那大可作为与尘世无关的幽灵在九泉之下一笑泯恩仇,但他还活着,也仍打算继续活下去,那就绝不会有和解一说。
不会忘却敌人们造就的悲剧,绝不原谅曾经为敌的恶徒们,那才是生者的责任。
“想互相残杀拔刀子就好了,干嘛要散发杀气。”克丽基双手抱胸,面色微红,“太恶趣味了公孙先生,我都要兴奋起来了……”
“你闭嘴啊!你丫的兴奋点到底奇怪到什么地步了这都能high起来吗?!”公孙策抓狂。
“虽然主动也可以不过我在床上更喜欢被动啦。”
“不要一脸自然地把话题转移到下三路去!你趁早放弃吧,公孙先生我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你那套当年就起不了效果现在更对我一点用都没有!”
克丽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撇了撇嘴:“切,不还是处男。”
简·狄埃拉发出尖声嘲笑,公孙策一下下板着指节:“好我改主意了现在在这里就再杀你一次彻底终结当年的恩怨。”
“嘿嘿嘿,被戳到痛点气急败坏了嘿!”克丽基窃笑着后退一步,将那把黑色的匕首抛给他,“公孙老爷大人大量别因为玩笑话动粗啊,收着这个开恩饶我一马吧。”
公孙策接过匕首,一探便皱起眉头:“这……”
“妄想终焉·至黑夜刃的资料,有用就参考一下没用就丢了吧。”克丽基转过身去,“抱歉啦,熄灭了你的星星。”
至黑夜刃,克丽基·海德的拟似创界,几乎杀死艾兰迪娅的诡异力量。在她死后这世上再无一人能将其重现了,而现在她将创界法的秘密随手丢了出来,动作随意得像是在丢垃圾。
她背对着公孙策,挠着后脑勺,讪讪地像个坑了无知学弟的二货学姐:“别误会啊,不是说想请你原谅什么的,没那闲心思……就是当年我真看走眼了,以为你是同类没想到你还真走出去了,这事儿就做得对你不太地道……不这话也有点奇怪,把凶器当赔偿也够恶劣的,总之我的意思是……”
她没想出更好的说法,最后放下手来,轻声重复道:“……抱歉啦。”
公孙策握着匕首,沉默了片刻:“你该对当年的所有人忏悔。”
克丽基转头一笑,笑得冰冷阴寒,又变回了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不要,我才不在乎那座城市!”
死亡不会改变人的本性,恶徒依然是恶徒,杀人鬼仍旧是杀人鬼。在理解到这点的时候,公孙策竟有些莫名的轻松。他将那柄匕首收进斗篷,迷宫远方的结晶山脉一瞬变得凝实起来,道路的前方浮现出光芒。他走出迷宫的出口,踏入闹市般的喧嚣之中。
走出迷宫的一刻他不禁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看到刚死的司徒弈。
迷宫的出口连接着山脚下的平原,琉璃晶体在此建造出一座小镇,镇中一座座华美古意的小楼错落有致,像是老幻想游戏中奇幻种族的聚集地。镇子里吵闹得惊人,成百上千号人在镇中交流,争吵,流泪相拥。他们往往一圈圈聚集起来,彼此成为泾渭分明的群体,站在群体外围的总是被“复活”的死者,生者们则站在中央回复他们的问题。
所有的活人都在镇上。公孙策看到了约翰与巴德曼,他们被一群早已离世的超能力者包围起来,有些是死之翼以前的对手,更多的是他们逝去的友人。杰戈站在特工们的圈子里,老男人向旧友们讲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