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他毕竟是个捧场的小丑,那些闹剧才是他的归处。废材姑娘们说得蛮对的,自我感觉那么好做什么。他哪有什么任务?
“好啦提起精神!”克丽基大声拍手,“等今儿晚上姐姐带你看点有乐子的,以前看过戏没?”
“什么戏?”公孙策随口问,“没事还不如接着泡吧。”
“比酒吧有意思,是在帐篷里演的古典剧。”克丽基勾着指头,“氛围超棒的……你绝对喜欢那个剧团!”
说话时她向公孙策的耳边吹气,女子的吐息暖洋洋的,和她本人一样带着消沉而颓废的亲切感。公孙策不由得眯起眼睛,分明现在还是清晨,他却觉得有些累了。
“好啊,为什么不呢。”
这一天过得飞快,如同消沉的每一天。没有用处的人们在王都窜来窜去,用公家身份蹭食堂的吃喝,像最无趣的游人一样用石子丢教堂前的鸽子。公孙策麻木地跟随着自己的躯体,摆出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实则没有多少趣味。
夜幕降临后他们来到了东区的一处草坪,在克丽基的热情介绍下观赏简陋的戏剧。他起初应付着抬眼,看了一阵却不知不觉被其所吸引。那些演员的演技是拙劣的,舞台上的道具是粗糙的,但台词与咏唱间带着奥妙的魔力。他不自觉睁大了双眼,专注地几乎着了魔,那些难以描述的热情——颓废的,麻木的,堕落的美丽感,像无形的触须将他牢牢牵引。
“喜欢戏剧吗?”男人问。
一个白衣高帽的男人悄然无息地出现在后排,向他这位新观众搭话。“非常有趣。”公孙策说。他们忘我地交谈着,说着艺术、生活与诸多话题,投入得连戏剧结束,观众离场也未曾发觉。本就该是这样的,公孙策想,我早就该认识他了。他随着白衣男人走入剧团中央的大帐篷,一位位剧团成员正聚集在其中,微弱的烛火在他们的脸上打下忽明忽暗的影子。
他打了个寒颤,内心深处的某处升起隐秘而热切的兴奋感。白衣男人微笑着向他伸手。“何尝不来试试演戏?你一定能成为一名绝佳的演员!”
公孙策盯着男人苍白的手,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他将手抬起。
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那隐约存在的异样感在这一刻忽然暴涨了,心中某个少年的声音正狂怒地嘶吼。他疯狂地喊着说这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这不是我的人生!
公孙策猛然抽回了手,他一把推开周围的演员,转身跑出那顶帐篷。白衣男人没有追来,他在公孙策的身后微笑。男人的笑声极尖,演员们一一附和着他,仿若妖鬼在夜中哭嚎。帐篷外看不见一盏灯光,无边无际的黑暗包裹着惊骇的少年,他不知道自己该前往何处,但他不能在这里待着,这不是他该在的地方!
与夜幕同色的漆黑文字一闪而逝,道路在公孙策的眼前分成了无数线条般的支流,每一条路的前方都有着他的身影。他看到自己与黑发的女孩在街头擦肩而过,颓废的青年未曾结识新的伙伴;不久前的某日他拒绝了与猎人同行,在住宅中静静过着平稳的生活;他无数次路过歌唱的女孩却未曾停步,他没有辨别真伪的眼睛……
心中的声音越发微弱,他本能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正在发生。公孙策忽然意识到那是他的“未来”,他在过去的“节点”不存在了,他的未来也就随之改变了!他正在变成另一个人,一个冷漠、无能而庸碌的青年,那绝不是他应该有的模样!
“滚开!”青年嘶哑地喊着,“滚!!”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被封锁的未来,向自己的过去奔跑。他要去找上一个“节点”,守护住过去还未被改变的自己。上一个节点在七年前,他要回苍穹之都!
不知不觉憎恶的雨声响起,豆大的雨珠敲打在公孙策的身上,落到地上碎成透明的星尘。他自黑暗中跑入了另一片黑暗,一条狭窄而阴暗的巷子。黑发的男孩独自坐在小巷尽头,沉默得像是没有生机。
公孙策大大松了口气,他靠墙站着,喘了半天才说道:“没事的。大哥会来救你的。”
“是吗?”男孩低声说,“你说那个人吗?”
公孙策一愣,他转身发觉小巷口趴着一个陌生的男人。那人面色虚浮,身材臃肿,躲躲闪闪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神采,他趴在雨中软弱地颤抖,像一只被抛弃的动物。
“阿策……”男人口齿不清,“小心……”
“……大哥?”公孙策不敢置信。
巷外响起了脚步声,拖泥带水的步伐溅起一粒粒雨珠。白衣高帽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撑着一把黑伞,眼眸中含着看不透的笑。
他不急不慢地走入巷中,像幽灵般穿过虚弱的莫垣凯,穿过公孙策暴怒的拳头,一切的怒吼与挣扎都无法触及这个没有形体的存在。他来到曾经的男孩身前,躬下身子,将那把伞递到男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