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芊柏在击退敌人的同时暴起,过快的速度让周围的环境变化为斑斓的色块。但现在她看得清晰至极,世界本身毫无变化,她的视角却变得高远而深邃。世界便像是玻璃球中的雪屋,空气中每一颗尘埃的飞舞都尽在掌控。她能嗅到人们的身份,能感知到人们的心情,能看到物态表面下潜藏的真正规则与原理。
外界对她而言再也没有秘密,她从不需要改变世界,她的道路是改变自己。
秦芊柏穿过威尔与隐律主的战场,只一分神就将克莱因遗留下的干扰剑意抵消,她知道察觉到帮手的特工正向她的背影微笑。她掠过阿策和欢愉魔徒的战场,那场战斗不需做出任何干涉,她知道阿策想问要不要帮忙,又在体会到她的意气后咽下了话语。她感知到奥提密斯大厦的地底正发生至关紧要的变化,但她没有余力做出干涉,因为克莱因的剑意已到了,他的剑锋就在眼前!
“看招!”
被击飞的男人冲破了数条街道,撞入一栋百层大厦的中段。玻璃幕墙轰然爆碎,数不清的深蓝破片中映出快如流星的剑光。瞧不见克莱因本人的身形,只见银色斩剑凝聚成蜂尾般尖细的一点。秦芊柏动作不停,闭上双目。她从正面撞上剑锋却未有受伤分毫,她的“自我”在这一刻离开了世界!
秦芊柏的视野与感知在难以形容的超脱感中无限拔高,斩剑、克莱因、损毁的大楼、散落的破片,一切都在截然不同的视角下中变得扁平,连同广袤的世界一同变作没有厚度的“面”。平滑的世界单薄如纸,立于纸面的武者轻轻跃起,于是世界中再无与她相接的契机。
“外侧”的世界中没有声音也没有生命,不存在颜色的空无中唯有曼荼罗缓缓盛开。高处的秦芊柏看清了克莱因·阿依曼身处的位置,她调转长刀自外侧直刺而下。
刀锋发出欣喜的争鸣,斩击所到之处有七彩幻光逸散拂过兵器。光彩流溢间兵器的正体时隐时现,似乎是长刀大枪,又似乎是短匕刺剑。没有人看得清她手中的兵器,正如没有人能看穿她所用的招式,那把刀真正成为了万华,莲华盛开演化万种妙法。
这是捕捉不了的一刀,它已然不在一切法中。“平面”中的克莱因瞬时收招摆出守势,他似乎眼见不敌要放弃争锋,可秦芊柏的心中猛然惊起警兆。她转头挥拳对上本应截下的银光,攻击来自于不知何时出现的另一个“平面”……来自于那平面中另一个克莱因的剑!
视角转换中“外侧”的种种崩塌,超脱感随思想离去,平面重又回到立体,变作她无比熟悉的真实世界。现实中的交手简单至极,斩剑凭长护手格下了万华的斩击。现实中的交手又让人无法理解,因为克莱因仅是采取守势,秦芊柏的左肩却爆出一朵鲜红的血花。
秦芊柏当机立断顺势劈下长刀,刀锋划过剑身发出刺耳的鸣声,万华刀在克莱因的嘲笑声中斩入地面。她一撑刀柄拔起身来,半空中身子一转躲过反击的纵斩,双脚接连点出直取克莱因咽喉与心口。克莱因竖起左臂防下两击,秦芊柏忽然松手弃刀下沉,左腿化作一条淡青的长鞭抽中克莱因腰间!
这一击终于击溃了克莱因的防守,这一击也让秦芊柏的右腿多出一道深刻见骨的斩痕。交手的双方同时退后,克莱因吐了口血,随手一抹嘴唇,笑道:“哪儿来的这么大力道,果真是头猩猩!”
秦芊柏不动声色,反手持起长刀。她浑身鲜血淋漓却不做治疗,专心望着不远处的冠军。玻璃雨一直在下,她忽然笑了。
“你的武道,是矛盾啊。”
克莱因扬眉:“哦?”
“最开始的天堂就是先前的地狱,最高的攻击就是最强的防守,被命中本身就意味着回避了伤害……那就是你在武道最终找到的答案,让矛盾共存的境界!”秦芊柏自信地说道,“所以我才会看到两个世界,两个冠军,因为若没有相反对立的‘二元’,就没有融合贯通的‘一’。
克莱因·阿依曼,你是地底赌场的冠军也是合众顶层的总统,你的武道就是你自己!”
克莱因将大斩剑插入地面,满天飞舞的玻璃碎屑反射出无数张残破的面孔,无数个男人同时开口,目光锋利如剑。
“能看破我的’二元通达‘,算你有两把刷子。”玻璃碎屑中的克莱因勾起嘴角,“而你的武道就是所谓的’无我‘。将自己的存在从世间的一切常理中摘出,从而实现不可触及的’空无‘。达到这境界的前提是将一切法门领悟,因而你的攻击包含’万法‘。那是无限的可能性,只有命中时答案才会揭晓!”
一时间,秦芊柏有种想叹气的冲动。
起初产生克莱因是冠军的猜想时,秦芊柏专门去看了他在公共场合留下的记录。那些视频里的克莱因总统仅是在夸夸其谈,像是个人形的传声筒。哪怕以她与阿策的敏锐,也都觉得这人真是个金玉其外的绣花枕头,怪不得被公认为盖乌斯的傀儡。
可真正的克莱因老谋深算,老成持重。他不单是地下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