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思蕊进来时,江意的咳嗽声在会客室响起。
年临近十月,闻思蕊再见江意总觉得她我见犹怜的飘零感。
好似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公司那边的案子堆积成山,大家最近忙的怨声载道,艾灏一个人带着几个人一天跑了四个城市,有些事情可能还是需要你出面去定夺。”
闻思蕊知晓江意此时正在人生紧要时刻,不敢轻而易举的打扰她,可此时,已经不是打不打扰的问题了。
“下午吧!”
江意伸手想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想喝口水,可水杯端起来不过三五秒的功夫,她双手颤抖的如同重病晚期的人,一杯水砸在了地板上,砰的一声,玻璃杯碎开了花。
水撒了一地。
“没事儿吧!”
“太太?”
闻思蕊和素馨的话语同时响起。
而江意此时,满脑子都是灰白色调的雾,笼罩着她。
“意意?”
“意意?”
“老婆?”
傅奚亭的呼唤声越行越远。
以至彻底听不见。
豫园乱了。
傅奚亭不在家时,江意好歹还有一口气吊着,傅奚亭归来之后,江意这一口气只剩下半口气了。
“愣着干什么?安排车,联系医院,立刻,马上!”
闻思蕊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六神无主。
眼看着傅奚亭抱着人疯狂冲出豫园大门。
约莫着是最近夫妻二人风头还未过去,傅奚亭不敢带着江意去人民医院找邹茵。
直奔顶楼,唤来了院长。
一通检查结束,已经是数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短短数小时,傅奚亭只觉得度日如年。
院长拿着结果下来时,脸色不算愉悦。
傅奚亭疾步过去“如何?”
“傅太太身体很差。”
“中医讲究气血两虚,傅太太是这种症状的典型,且有些毛病应该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依照傅太太这种身子,能养活不容易,傅董不如去问问家里人看看有没有一直在用的医生,如果有的话,还是得好好调理。”
“医学界里有句话,叫做宁得疾病也不得娘胎病,急病好治,哪里不好换哪里就是了,怕就怕在哪里都是好的,但就是人不好,这种就不是治病的事情了,而是靠调养。”
“傅太太这身子要找个厉害的老中医长年累月的调着,且还不是三年五载就能好的事情。”
院长的这番话让傅奚亭的心直接将至冰点。
“麻烦了。”
“院长如果有合适的中医也可以推给我。”
这日,傅奚亭坐在病床边,想起院长的那番言辞时,一时间不知道是联系邹茵还是联系伊恬。
直至方池在旁边道了句“需要联系江夫人吗?”
傅奚亭这才回过神来“让她到豫园。”
江意的身子不好,大有来头。
早年间伊恬怀着江意时,江则正与江家闹的厉害。
且江则事业上问题不断。
伊恬怀着江意时跟着江则下乡,没有享受过任何豪门少夫人的待遇不说且生活过的及其艰苦。
江则当初从江家脱离出来之后,江家老爷子为了给儿子下马威,各方施压让江则直接从首都的单位调去了偏远地区。
二人辗转,伊恬在跟着江则去乡下时由于路途颠簸,江意早产,七个半月。
在一所镇医院生下孩子,医生虽未曾直言,但还是规劝伊恬,趁着年轻身体好早做打算。
这个早做打算意味着什么,伊恬很清楚。
多的是人跟她说这孩子养不活。
可伊恬从未放弃,费尽心思将江意拉扯大,小时候跑医院的次数胜过吃饭。
她无法同任何人诉说自己的悲惨,因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毕竟为了跟江则结婚,她与父母断绝了关系,这一切无非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后果。
得知江意去世时,那感觉,痛彻心扉。
她含辛茹苦费劲全部心血养大的女儿最终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岁离自己而去。
那种悲痛感,胜过这四五十年的任何打击。
伊恬到豫园,看见躺在床上的江意时,一言未发,泪水哗啦啦的流淌下来。
那一刻,她好像回到了江意年少时的场景。
而这样的场景,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江夫人,先不急着哭,”素馨在一旁将人扶起来。
轻言软语的劝着她“比起伤心,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伊恬擦干泪水坐在床边,脸上悲戚的神色阻挡不住。
素馨将医生说的那番话言语出来。
伊恬听完,捂着脸嗬的一声哭的出来。
这日午后,豫园被悲惨情绪笼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