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商船上写着“扬州商会”,扬州商会的何老先生和几个成员站在船头。
扬州离京城有些距离,他们十多天前才听说穗夫人被抓走了,朝廷正在征兵准备西去营救的消息。
放在以往,若是听说要打仗了,他们一定会心生惶恐,惶恐之余,也会想法子多囤积一些粮食,待得战乱时出手……不是他们发国难财,而是商人就是如此,这是他们的本性,也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习惯……
可这一回,他们的心思却有了微妙的变化。
这几年来,因为鳌虾的推广,他们扬州商会赚了个盆满钵满,甚至今年穗夫人还允许他们自己养殖,一旦放开养殖之后,未来的收益不可估量……他们受惠于穗夫人,自然也对穗夫人的许多事情有所了解,知道她的大才,她的大能,以及她的大善。
扬州城曾经过中过鳌虾之毒的那些人,以深爱鳌虾美食的曾二爷为首,纷纷捐钱捐粮。
他们商会和穗夫人更为交好,怎能落后一步呢。
于是,何老先生命人连夜大量买粮食,但不再囤积起来,而是全部装上了商船,运来京城。
谁说商人不知亡国恨,谁说商人利益至上,他们,也愿意为了大宇国的荣辱,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咳咳,当然主要还是为了救穗夫人……其他人被抓,他们捐是会捐一些,但绝不会捐这么多。
商船之上,是一百万斤粮食,把扬州城都快搬空了。
扬州商船后面,是南阳而来的商船。
南阳的商会不如扬州商会那样有钱,而且两年前发生过水患,当地老百姓刚刚缓过这口气,自然也捐赠不了太多的东西,但他们的命都是穗夫人救回来的,如今终于有了回报的机会,于是,他们把能拿的东西都拿出来了,一共筹集粮食四十万斤,棉花二十万斤,干柴三百万斤……
还有许多其他小一些的船,分别来自冀州、青州、全州……船上装的基本上都是粮食。
最引人瞩目的是最后面的一排巨大商船,上面的旌旗上写着:“曹家商船”。
曹德福站在船头,身侧的人是大河村曾今的赵里正,也就是大河镇如今的赵县丞。
“终于到了。”赵县丞摸了摸胡子,“这次多亏了你们曹家,不然这么多人,哪里能及时赶来京城。”
“县丞大人说这话就严重了。”曹德福正色道,“别说我曹家和亲家母是一家人,就算是旁的不相干的人,在听说亲家母被抓之后,一定也会调遣所有商船前来!”
赵县丞看向船上的人,是啊,这船上好多好多人甚至都没见过大山娘,可是在得知朝廷征兵之后,一个个自发前来……
他们大河镇,每一家只留下一个男丁,剩余符合年纪的男子全都在这艘船上,都是为了参军。
不止是大河镇,还有隔壁程家村、桂花村、李家沟、王家墩……这些和大河镇相邻的村落,每家安排一个壮丁上船……
平安县附近的白云县、凤凰县、河口县……当地县令纷纷倡议年轻人来京城参军……
紧接着,湖州知府大人连夜发布政令,短短三天时间,他们湖州就集齐了三万之众,全都挤上曹家的商船,一同来到了京城。
“现在还没到我们下船,大家还有反悔的机会。”赵县丞开口道,“你们都是年轻人,最大也不过才四十岁,上战场意味着什么,你们比我更清楚……谁都希望活着,这时候反悔是明智之举,大家都好好想清楚!”
“阿爷,这有什么可想的!”赵铁柱捏紧拳头,“我们大河村能变成大河镇,我们这么多人能过上日子,都是因为赵婶子,听说赵婶子被抓走之后,我们都快急死了,却什么都做不了!现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我绝不后悔!”
赵县丞眼眶发热。
铁柱是他最骄傲的孙子,他哪里舍得铁柱去战场上送人头,可,他必须得这么做。
不止是铁柱,他的两个儿子,赵安江和赵安河也都来了,他们家只留了一个铁栓……若是大家都死了,好歹有铁栓继承他们家的香火……
赵有银站在县丞身侧,一向笨嘴拙舌的他看向众人开口道:“我们大嫂的命是命,各位的命同样也是命,没有谁比谁高贵!我们大河镇是因为大嫂才变成现在这样,所以大河镇的人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救人,但是你们中有很多不是大河镇的人,没必要……”
“虽然我不是大河镇的人,但却因为大河镇过上了好日子,我愿意上战场!”
“大山娘带着我们大家把日子越过越红火,没有大山娘,我都不知道饿死几百回了,我得报恩。”
“听说参军也有军饷,一个月不少钱呢,要是死了还会发抚恤金,怎么样咱们也不亏,你们大河镇的人就别叽叽歪歪了。”
“就是就是,都到京城来了,哪里还会回去的道理,也让我们这些土包子见见京城的繁华!”
“走了,到我们下船了!”
“一个一个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