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江宁织造业发生了不少变化。
原本是江宁第一布行的乌家,拿下了今年皇商,原本便势头极盛,接下来又要继续扩张,势必声势更强。
至于苏家,如此大张旗鼓,却竞争皇商失利,空耗了许多钱财和名声,露出颓势,连原本的市场都面临不少动荡,幸好有些底蕴,一时间还能维持得住。
不过,墙倒众人推,不少人却在冷眼旁观着,如果苏家接下来真不行了,乌家吃了大头,他们也不介意咬上一口。
商场如战场,没有多少情谊可讲。
苏家内部,最近也乱成一团,二房三房各种搞事,甚至开始和大方划清界限。
说苏檀儿名不副实,执意竞争皇商,好大喜功什么的。甚至不少人直接发话,苏檀儿的能力不适合执掌苏家,苏家需要选出真正的接班人。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不光是二房三房这么说,这样的言论,也开始出现在一些苏家老人的口中。
二房三房这些年积蓄的力量,算是释放出来,在苏伯庸病倒,苏檀儿失利之时,彻底发难。
这些事,就连苏老太公,也已经无法压下。
在人们惊愕的目光中,苏檀儿不但没有收缩大房的生意,反而利用研制出来的新织造技术,大肆扩建各地的织坊。
不少人震惊之余,开始纳闷,苏家没拿下皇商,新建这么多织坊干什么,没有订单,放在那里岂不白白亏损。
有人说苏家这是要和乌家彻底杠上了,这么多织坊不是白建的,听说苏家用上了新技术,织造成本更低。
或许苏家会用低价,冲击乌家的市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谁都别好过。
也有人说,不可能,苏家私自降价,冲击的不但是乌家的市场,而是所有布行的市场,说不定会引起公愤。
众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苏檀儿也不理会这些,顶着巨大的压力,耗费巨资,继续推进新工坊的建设。
二房三房见此,幸灾乐祸之余,哪里会陪着大房乱来,纷纷和大房划清界限,甚至已经开始商议分家的事。
在如此复杂的局面下,众人眼中忙的焦头烂额的苏檀儿,其实过得相当轻松。乌家已经上钩了,接下来就看如何收网,才能获得最大收益。
大房私下里针对乌家各种产业的布局,也已经开始了,廖掌柜也被派去了东京,扎紧乌家挣脱的口袋。
如此,时间一晃,便是一个月过去。
要说乌家作为江宁第一大布行,还是有些依仗的,比如骆敏之,作为江宁乌家最重要的元老之一,今年四十岁出头的他,曾经一手将乌家的织工技术推到了巅峰。
这一次拿到皇商,除了在乌启隆等人的操作巧妙,拿到了苏家的染布配方,另一个杀手锏,便是有骆敏之的织工技术。
拿下皇商后,作为乌家最受重用的管事,宫里下的灿金锦的订单,全由他在掌控和看顾。
这天,骆敏之照例去做作坊转了一圈,去年刚收的小徒弟凑过来汇报道“师父,秦明楼那边小仓库里的灿金锦,看起来…似乎有些褪色…”
骆敏之微微愣了一下“秦明楼那边?我记得那是第一批出来的,质量把握的恐怕不怎么好,嗯…有多少?”
小徒弟道“没多少,第一批最先弄出来的那些,都堆在角落里。”
骆敏之点点头,想了想道“角落里…那应该是废布,嗯,最初的一批把控的不好,我和陈管事觉得不理想,顺手就扔在那里了,角落里又潮湿,难免的…嗯,明早我去看看。”
距离争夺皇商已经一个月过去了,这一个月灿金锦都没出什么问题,他自然不会认为一些废弃的布掉色,就是布出了问题。
如今,苏家甚至已经被他抛之脑后,如此平稳的局面,那里会出问题。
不过,出于习惯,第二天他还是去仓库里看了看,掉色的是刚刚得到染方弄出来的第一批,他拿去实验织造方法,有些不满意就扔掉了。
废布嘛,堆放在角落里,有些潮湿脏乱在所难免。
如今,还有一个月,宫里订的第一批的二百二十匹灿金锦就要交货。
虽然量小,这算是乌家的招牌,骆敏之精力都花费在织造技术和花纹图案上,一些不太美观的地方,还在不断地进行改良和筛选,争取拿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成品。
眨眼又是五六天过去,这天小徒弟再次来汇报“褪色的布,又多了。”
骆敏之有些不好的预感,问道“都是哪些布褪色?”
小徒弟道“都是第一批,除了角落里的,其他的也陆陆续续开始褪色。”
骆敏之心中一沉,脸上没表现出来“随我去看看。”
来到仓库,扔在角落里的那一批,褪色更严重了,已经不像是明黄色。
他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来到一排架子前,这是第一批保管比较好的,他打开盒子看了看,心里更凉了。盒